败兵如潮,仓皇西顾。
孙世振率领的溃兵,丢盔弃甲,狼狈不堪地奔逃。
他们身后,烟尘大起,蹄声如雷,清军的追兵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疯狂地撕咬上来。
尤其是那三千八旗铁骑,更是完全抛弃了阵型约束,凭借着马快,拼命向前突进,试图截住“溃逃”的明军中军,砍下那面醒目的“孙”字大旗。
巴彦等清军将领纵马于后,望着前方那一片狼藉的丢盔弃甲景象,听着部下震天的欢呼与对明军的肆意嘲骂,心中最后一丝疑虑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昨日那拙劣的夜袭,今日这迅速崩溃的野战,无不印证着他们的判断——这孙世振,不过是又一个被吹嘘出来的明军将领,所谓的平定江北四镇,要么是侥幸,要么是内讧,其麾下军队,与这一路南下所击溃的其他明军并无二致,都是不堪一击的绵羊。
“快!再快些!别让孙世振跑了!”巴彦兴奋地挥舞着弯刀,催促着全军。
他甚至已经看到自己提着孙世振首级,到豫亲王多铎面前请功的场景了。
追逃之间,地形渐渐变化。
官道开始收窄,两侧不再是开阔的田野,而是出现了连绵的、不算太高却颇为陡峭的丘陵土坡。
前方,更是一个地势明显低洼的喇叭口地形。
孙世振的“溃兵”毫不犹豫地涌入了这片洼地,清军追兵紧随其后,争先恐后,生怕功劳被同袍抢去。
八旗骑兵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后续的汉军和蒙古附庸也乱哄哄地跟进,整个追击队伍被拉得很长,队形散乱,完全沉浸在追杀的狂热中。
就在大部分清军追兵涌入落雁洼,前锋八旗骑兵几乎要咬上明军“溃兵”尾巴的刹那,异变陡生!
“咚咚咚!!!”
低沉而震撼的战鼓声,猛然从两侧丘陵的密林中炸响。
那不是一面两面鼓,而是成百上千面战鼓同时擂动。
声浪汇聚,如同闷雷滚过洼地上空,瞬间压过了清军的喊杀与马蹄声。
紧接着,两侧原本寂静的山坡之上,如同变戏法般,瞬间竖起了无数面鲜艳的明军旗帜。
“明”字大旗、“孙”字将旗、各营号旗……猎猎飞扬。
与此同时,密密麻麻的明军士卒从预先挖好的浅壕、伪装的草木后站起身来,盔甲鲜明,刀枪如林,弓弩上弦,火铳架起,黑洞洞的炮口也从隐蔽的工事中推出,对准了洼地中的清军。
而那些原本正在“溃逃”的明军,听到鼓声,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瞬间停止了奔逃。
跑在前面的士卒迅速向两侧分开,露出后面早已严阵以待的阵列。
更多原本“丢弃”了装备的士兵,迅速从路旁预先挖掘的土坑、沟渠中,取出了藏匿完好的铠甲和锋利的武器,以惊人的速度重新披挂,汇入阵中。
眨眼之间,一支溃军就变成了一支杀气腾腾、阵型严整的生力军,牢牢扼住了洼地的出口。
“不好!有埋伏!”冲在最前面的八旗骑兵大惊失色,慌忙勒马。
但他们的速度太快,队形太密,一时间哪里刹得住?
“放!!”
孙世振立于重整后的中军旗下,长剑前指,厉声下令。
“轰轰轰——!!!”
“砰砰砰——!!!”
两侧高地上的火炮率先发出怒吼,实心铁弹呼啸着砸入密集的八旗骑兵队列中,所过之处,人马俱碎,残肢断臂与血肉混合着泥土四处飞溅。
紧接着,数百支早已准备就绪的火铳也爆发出连绵的轰鸣,铅弹如雨点般泼向惊慌失措的敌人。
同时,更有数千强弓硬弩,将致命的箭矢如同飞蝗般倾泻而下。
刹那间,洼地变成了血腥的屠宰场。
冲在最前面的数十名八旗骑兵连人带马被打成了筛子,惨叫着倒下。
后续的骑兵收势不及,被前方倒毙的人马尸体绊倒,顿时又引发了一连串的碰撞和踩踏。
原本无坚不摧的骑兵冲锋势头,在这突如其来的立体火力打击下,被硬生生遏制、搅乱。
仅仅第一轮打击,八旗前锋便死伤狼藉,数百精骑非死即伤,倒伏在地,哀嚎遍野。
“稳住!不要乱!”巴彦在后方目眦欲裂,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有如此精妙的埋伏。
但他毕竟是久经战阵的宿将,惊怒之后,立刻试图挽回败局。
“汉军!蒙古兵!给我攻下两侧山头!拔掉那些火炮!”
他指挥着随行的汉军降兵和蒙古附庸,向两侧山坡发起仰攻。
然而,守在高地上的明军早已构筑了简易工事,居高临下,弓弩、火铳、甚至滚木礌石,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仰攻的敌军在陡坡上行动迟缓,成了活靶子,死伤惨重,冲了几次都无法接近明军阵地,士气迅速跌落。
而此时,正面战场的形势对清军更为不利。
“全军!反击!杀鞑子!”孙世振见时机已到,长剑一挥,身先士卒,率着早已憋了一肚子火、此刻士气如虹的明军主力,向着陷入混乱的八旗中军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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