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之上,两军对峙。
明军人马列阵于前,虽旌旗招展,甲胄在晨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但细看之下,前排士卒的脸色透着不自然的苍白,紧握兵刃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阵型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僵硬,仿佛强撑着一口气。
中军大纛之下,孙世振面色沉静如水,唯有眼神深处,掠过一丝精心计算好的凝重。
清军阵前,巴彦等将领驻马观望,脸上尽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与戏谑。
在他们眼中,这支昨夜刚被“吓破胆”、今日竟敢出城野战的明军,简直是不知死活。
“哼,死到临头,还摆什么花架子!”巴彦嗤笑一声,扭头对身旁一个穿着大明旧式官袍、此刻却剃了前额、留着金钱鼠尾的汉人降官道:“你去!告诉那孙世振小儿,若能幡然醒悟,下马归降,我大清或可饶他不死,许他一个前程!若执迷不悟,待我八旗铁蹄踏过,定叫他尸骨无存,这徐州城也要鸡犬不留!”
那名降官闻言,脸上立刻堆起谄媚的笑容,连连躬身:“嗻!奴才这就去,定让那不识时务的小儿知晓天兵厉害!”
他整了整衣冠,带着两名清兵护卫,打马出阵,来到两军阵前空地。
勒住马,那名降官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几分“故国衣冠”的架势,朝着明军阵中高声喊道:“阵前可是孙世振孙将军?在下原大明山东按察司佥事!今奉大清巴彦额真之命,特来晓谕将军!”
他顿了顿,声音拔高,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劝诫”口吻:“孙将军!你也是读过圣贤书,明事理之人!当今天下大势已明,大明气数已尽,崇祯皇帝也已殉国煤山!唯我大清,顺天应人,兵锋所指,无不披靡!将军年少有为,何必为那已亡之朱明殉葬?不如早早归降我大清,不失封侯之位!若负隅顽抗,只怕这身后儿郎,今日都要因你一念之差,葬身于此啊!将军,切莫自误!”
这番话说完,清军阵中爆发出一阵哄笑,许多八旗兵指着明军阵列,肆意嘲弄。
明军阵中,不少将士面露怒色,尤其是听到“大明气数已尽”几字时,更是咬牙切齿。
孙世振端坐马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唾沫横飞的王登库,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待他说完,孙世振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前阵:
“我道是谁,原来是个数典忘祖、认贼作父的汉奸!”
孙世振根本不给他再开口的机会,猛地拔出腰间那柄崇祯亲赐的“镇岳”剑,剑锋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寒芒,厉声喝道:“大明养士三百年,仗义死节,正在今日!似你这等无耻之徒,也配在本将军面前狂吠?”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如同离弦之箭般蹿出。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孙世振人马如电,瞬间冲到面前。
那降关吓得魂飞魄散,刚要调转马头,只见剑光一闪。
“噗——!”
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满腔热血喷溅而出,那无头的尸身晃了晃,从马背上栽落。
那两名清兵护卫吓得怪叫一声,拨马就跑。
孙世振勒住战马,用剑尖挑起那颗兀自带着惊骇表情的头颅,狠狠甩向清军阵前,声音如同炸雷:
“这就是叛国投敌之下场!”
“吼!!”明军阵中爆发出震天的怒吼,方才那一丝刻意营造的“怯懦”仿佛被这一剑斩散了不少,士气为之一振。
而清军阵中,巴彦等人先是愣住,随即暴怒。
“好胆!!”巴彦气得哇哇大叫,眼睛瞬间血红。
“杀!给我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呜——呜呜——!”凄厉的牛角号声划破长空。
“杀啊!!”两万清军,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启动。
尤其是那三千八旗铁骑,如同锋利的箭簇,马蹄践踏大地,发出沉闷如雷的声响,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朝着明军阵列猛扑过来。
烟尘冲天而起,喊杀声震耳欲聋。
面对这排山倒海般的攻势,孙世振脸上“恰到好处”地闪过一丝“惊怒”与“决绝”,他高举长剑:“全军!迎战!”
明军阵列前排的长枪兵下意识地放平了长枪,弓箭手仓促地射出了一轮稀稀拉拉的箭矢。
两股洪流猛烈地撞击在一起!
金铁交鸣之声、喊杀声、惨叫声瞬间响成一片,然而,接触线的态势几乎是一面倒。
明军看似严整的阵型,在八旗铁骑凶猛的冲击下,如同被重锤砸中的瓷器,迅速出现了裂痕。
前排的枪兵几乎没能形成有效抵抗,就被撞飞、砍倒。
明军士兵“惊慌失措”,抵抗显得软弱无力,阵脚开始松动。
“顶住!给本将军顶住!”孙世振在亲卫护卫下,声嘶力竭地呼喊,但“败象”已露。
仅仅支撑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在八旗骑兵又一次凶悍的凿穿之后,明军的右翼率先发生了“崩溃”。
“败了!败了!快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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