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皇帝探视带来的波澜,在东宫内部持续发酵了好几天。太子殿下不仅得到了陛下的亲口夸奖,似乎还与陛下谈论了“军国大事”,这个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让原本死气沉沉的东宫泛起了层层涟漪。
宫人们看待朱慈烺的眼神,除了固有的恭敬,更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探究和一丝微弱的……希望?毕竟,一个得宠、甚至可能拥有话语权的太子,与一个透明、随时可能被废黜的太子,对他们这些依附生存的奴婢来说,意义截然不同。
朱慈烺将这一切变化看在眼里,心中清楚,借势立威、整合内部的时机,成熟了。
身体在汤药和(相对)好伙食的滋养下,也一天天见好,虽然离生龙活虎还差得远,但至少独立行走、正常活动已无大碍。于是,在崇祯探视后的第五日清晨,天色刚蒙蒙亮,朱慈烺便将东宫所有太监宫女,共计二十三人,全部召集到了前殿前的空地上。
初冬的清晨,寒气刺骨。一群睡眼惺忪、缩手缩脚的宫人站在还有些昏暗的天光下,面面相觑,不知道太子殿下这大清早的又要搞什么名堂。只有刘凤祥挺直了腰板,站在朱慈烺身侧稍后的位置,努力做出威严的样子,尽管他自己心里也有些打鼓。
朱慈烺穿着一身利落的窄袖常服(是他特意让尚衣监改的),外面披着厚厚的斗篷,脸色虽然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清亮,扫视着下面这群未来的“基本盘”。
“人都到齐了?”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
“回殿下,都到齐了。”刘凤祥连忙躬身回答。
“嗯。”朱慈烺点了点头,向前走了两步,目光缓缓扫过众人。他看到站在前排的秋香,眼神里带着好奇和一点跃跃欲试;也看到后排一个身材瘦小、眼神灵活的小太监,正偷偷打着哈欠,那是负责洒扫的小柱子;还有几个年纪稍大的太监和宫女,脸上是惯有的麻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以为然。
“今日召集大家,是有一件事要宣布。”朱慈烺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自明日起,每日卯时三刻(约早晨六点),东宫所有人员,除值守及有特殊差事者外,均需于此地集合。”
下面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众人脸上都露出了疑惑和不安的神色。大清早集合?这是要做什么?训话?还是……
朱慈烺没有卖关子,直接揭晓答案:“集合,是为了强身健体。”
“强身……健体?”下面的人更懵了。太监宫女,伺候好主子就是本分,强身健体做什么?
“不错。”朱慈烺语气笃定,“身体乃立身之本。尔等身为东宫之人,若个个病弱不堪,如何能精心伺候本宫?如何能护卫宫闱安全?须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东宫之荣辱,与尔等休戚相关!”
他稍微拔高了音量,引入了一点“集体荣誉感”和“危机意识”的概念。虽然对这些底层宫人来说,可能有点难以理解,但结合太子殿下近日的变化和得宠的迹象,这话倒也产生了一些效果。至少,没人敢公开质疑。
“故而,自明日起,每日清晨,由刘凤祥带领,于此地绕殿慢跑……五圈。”朱慈烺说出了最终方案。他没敢一开始就定太高的目标,五圈,对于缺乏锻炼的宫人来说,已经是个挑战了。而且是以“慢跑”的名义,实际上是快走也行。
“慢……慢跑?”下面的骚动更大了。太监宫女跑步?这成何体统?!几个老成持重的嬷嬷脸色都变了。
小柱子更是苦着脸,小声嘀咕:“跑……跑步?这大冷天的……”
朱慈烺耳尖,听到了这声嘀咕,目光立刻扫了过去。小柱子吓得一缩脖子,赶紧低下头。
“怎么?有人不愿意?”朱慈烺语气平淡,却带着压力。
“奴婢(才)不敢!”众人齐声应道,声音参差不齐。
“不敢就好。”朱慈烺淡淡道,“此事,并非与尔等商议,而是本宫之令。刘凤祥。”
“奴婢在!”
“由你负责记录考勤,每日点名,无故缺席、懈怠者,初犯罚月钱一半,再犯……你自己看着办。”朱慈烺给了刘凤祥一定的处置权,既是树立他的威信,也是考验他的能力。
“是!奴婢遵命!”刘凤祥大声应道,感觉肩头沉甸甸的,又充满了干劲。这可是殿下赋予他的第一个实权任务!
“秋香。”朱慈烺又点了一个名字。
秋香愣了一下,连忙出列:“奴婢在。”
“你出身军户,想必体力尚可。跑动之时,你在队尾照应,若有体力不支者,可适当帮扶,但不得代跑。”朱慈烺给了她一个辅助性的职责。
“是!奴婢明白!”秋香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被殿下点名委以任务(虽然很小),感到激动和光荣。
安排妥当,朱慈烺不再多言,挥挥手:“都散了吧,各自去做事。记住,明日卯时三刻,本宫希望看到所有人,精神抖擞,一个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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