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皇后探视后的第三日,午后,朱慈烺正倚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一本《孙子兵法》,心里盘算着晚上“东宫全体员工大会”的讲话提纲,殿外突然传来一阵略显急促和紧张的脚步声。
刘凤祥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声音都变了调:“殿……殿下!陛……陛下驾到!已经到宫门口了!”
朱慈烺手一抖,兵书差点掉在地上。心脏也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
来了!到底还是来了!比预想的要快!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虚弱”,挣扎着要下榻:“快……快扶本宫起身迎驾!”
“不必了。”一个低沉、带着明显疲惫感的声音在殿门口响起。
朱慈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常服(甚至有些旧)、身形清瘦、面容极其憔悴的中年男子,在一群低眉顺眼的太监簇拥下,迈步走了进来。
正是大明崇祯皇帝,朱由检。
他看起来比朱慈烺想象中还要苍老些,明明才二十多岁,眉宇间却已刻满了深深的川字纹,眼袋厚重,嘴唇紧抿,整个人像一张绷得太紧的弓,散发着一种挥之不去的焦虑和压抑。那眼神扫过来时,带着审视,带着疑虑,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父亲的血缘牵绊。
这就是亡国之君啊…… 朱慈烺内心震撼,这压力,全写脸上了,跟我上辈子那个项目黄了、天天被总部追着骂、还得强撑着给团队打气的项目经理一模一样!不,比那还惨,他这公司眼看要破产清算了!
内心疯狂吐槽,表面上朱慈烺却已是“挣扎”着下了榻,在刘凤祥的搀扶下,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儿臣参见父皇!不知父皇驾临,未能远迎,请父皇恕罪!”
他的声音带着病后的虚弱和一丝恰到好处的“惶恐”。
崇祯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想从他苍白的面容和略显单薄的身形上,找出些与往日不同的东西。他挥了挥手,语气平淡:“起来吧。你病体未愈,不必多礼。”
“谢父皇。”朱慈烺在刘凤祥的搀扶下,有些“吃力”地站起身,垂首侍立。
崇祯自顾自地走到朱慈烺刚才坐的榻边坐下,目光扫过榻上那本《孙子兵法》,眼神微动,却没有立刻说什么。随行的太监立刻无声且迅速地布置好带来的茶水、点心,然后垂手退到一旁,将空间留给这对天家父子。
殿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只有炭盆中银骨炭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朱慈烺能感觉到崇祯那审视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在自己身上扫视。他知道,这位多疑的父亲,定然已经从周皇后那里听说了自己的“变化”,此番前来,既是探病,更是考察。
“身子可好些了?”崇祯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语气依旧听不出什么情绪。
“回父皇,已大好,只是……尚有些乏力。”朱慈烺恭敬地回答。
“嗯。”崇祯点了点头,端起茶杯,却没有喝,目光再次落在那本《孙子兵法》上,“在看兵书?”
来了!功课考察要开始了!朱慈烺心头一紧。原主那点学问,估计连《论语》都背不利索,更别提《孙子兵法》了。要是崇祯让他背诵或者讲解,立马就得露馅!
他大脑飞速运转,电光火石之间,已有了决断。不能硬碰硬,必须把话题引向自己熟悉的领域!
他脸上露出一丝“羞赧”和“不安”,低声道:“回父皇,儿臣……儿臣并未深读。只是病中无聊,随手翻翻。上面的字句艰深,儿臣……看不太懂。”
他主动示弱,先降低崇祯的期待。
果然,崇祯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有些失望,但也没说什么。这反应在他意料之中,这个儿子,本就不是什么聪慧好学的料。
朱慈烺话锋一转,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对“酷”事物的向往,说道:“不过……儿臣看到书上画的那些军阵图,倒是觉得……颇有气势。不禁想起……想起前几日在殿内活动筋骨时,比划的几手剑法。”
“剑法?”崇祯果然被这个出乎意料的话题吸引,放下了茶杯,看向他,“你何时学的剑法?”
有门!朱慈烺心中一定,继续“老实”交代:“儿臣并未正经学过。只是……只是往日见英国公世子他们演练,觉得英武,私下里偷偷模仿了几式,强身健体而已。”他把来源推给了勋贵子弟,合情合理。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观察崇祯的反应。只见崇祯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中的审视意味似乎淡了一些,反而多了点……好奇?
“哦?那你觉得,剑法与军阵,有何关联?”崇祯问道,语气似乎随意,但朱慈烺知道,这才是真正的考题!
他不能掉书袋,不能讲大道理,必须用最朴素、最直观的方式来回答,才能符合他“刚刚开窍”的太子人设,又能引起崇祯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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