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的父皇是崇祯 第40章 “礼物”

杨嗣昌“十面张网”的战略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暗流汹涌的朝堂深潭，激起的涟漪尚未平复，一道来自乾清宫的召见口谕，又让东宫众人的心提了起来。

“陛下召见殿下？”刘凤祥接到消息时，脸色瞬间白了三分，下意识就想到了昨日朝会上太子与杨阁老那无形的交锋，“殿下，会不会是杨阁老他……”

就连陈子龙，也面露忧色，低声道：“殿下，陛下此时召见，用意难测，还望殿下慎言。”

唯有朱慈烺，在经过最初的意外后，迅速平静下来。他仔细回想着崇祯近日的举动——默许他参与政事的讨论，通过王承恩渠道认可他的部分分析，周皇后若有若无的铺垫，以及昨日朝会上虽未支持他但也未斥责他的态度……这一切都表明，崇祯对他这个太子的观感，正在发生微妙而复杂的转变。

“无妨，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朱慈烺整理了一下衣冠，语气平静，“更何况，未必是祸。”

他跟着传旨太监，再次踏入那象征帝国最高权力的乾清宫。与往日不同的是，这次殿内除了崇祯，并无其他大臣，只有几个垂手侍立的内侍，气氛显得有些空旷和……微妙。

崇祯依旧坐在那张宽大的御案之后，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疏似乎永远也批阅不完。他看起来比前些日子更加憔悴，眼下的乌青愈发浓重，但眼神却不像往日那般焦躁易怒，反而带着一种深沉的、难以解读的疲惫与审视。

“儿臣参见父皇。”朱慈烺依礼参拜。

“平身。”崇祯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放下朱笔，目光落在朱慈烺身上，打量了片刻，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询问学业或直接谈及政事。

殿内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只有烛火摇曳的细微声响。

良久，崇祯才缓缓开口，语气平淡无奇：“近日，宫里宫外，颇不太平。”

朱慈烺心中微动，垂首应道：“是，儿臣亦有所闻，深感忧虑。”

“嗯，”崇祯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目光转向御案一角。那里放着一个狭长的紫檀木匣，样式古朴，未有任何纹饰。他伸出手，将木匣拿起，并未打开，而是直接递向了朱慈烺。

“这个，你拿去。”

朱慈烺愣了一下，上前双手接过木匣。入手微沉，他依礼谢恩：“谢父皇赏赐，不知这是……”

崇祯看着他，眼神深邃，仿佛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缓缓道：“一柄短剑。可防身，”他顿了顿，语气似乎加重了一丝，“亦可明志。”

“可防身，亦可明志。”

这短短的六个字，如同惊雷，在朱慈烺心中炸响。他捧着那沉甸甸的木匣，瞬间明白了这份“礼物”背后蕴含的深意。

防身？在这深宫大内，太子身份本身就是最好的护身符，何需一柄装饰性大于实用性的短剑来防身？这“身”，恐怕指的不仅仅是**，更是地位，是抱负，是他在波谲云诡的朝局中所坚持的路径。

明志？明什么志？是明他身为储君，心系社稷，关注武备之志？还是明他在杨嗣昌宏大空泛的战略面前，坚持务实、洞察根源之志？

崇祯没有明说，但这无声的赏赐，比千言万语的褒奖或训斥，都更有力量。这是一种含蓄的认可，对他之前“练剑”（关注军务）、分析流寇动向、甚至敢于直指重臣“失察”等一系列行为背后的用心和能力的认可。同时，这也是一种无声的鼓励和期待——鼓励他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期待他能真正成长为一个能担起重任的储君。

这柄剑，是护符，也是鞭策。

朱慈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郑重地再次躬身：“儿臣，谨记父皇教诲！必不负此剑之意！”

他没有多说，但眼神中的坚定与了然，已然传递了他的理解。

崇祯看着他，那古井无波的脸上，似乎极轻微地松动了一下，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随即挥了挥手：“去吧。”

“儿臣告退。”

朱慈烺捧着那木匣，退出了乾清宫。直到走出殿门，感受到外面微凉的空气，他才缓缓松开了因用力而有些发白的手指。

回到东宫，刘凤祥和陈子龙立刻围了上来，脸上写满了担忧和询问。

“殿下，陛下召见，所为何事？”刘凤祥急切地问。

朱慈烺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打开了那紫檀木匣。

匣内红绸衬底上，静静躺着一柄带鞘短剑。剑鞘与剑柄皆是玄黑色，材质非金非木，触手温凉，上面没有任何华丽的镶嵌雕刻，只有简洁流畅的线条，透着一种低调而内敛的锋芒。他握住剑柄，缓缓抽出三寸，剑身如秋水，寒光凛冽，虽未开刃，但那森然之气已扑面而来。

“这……这是陛下赏赐的？”刘凤祥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陈子龙看着那柄短剑，又看看太子殿下沉静而深邃的表情，若有所思。

朱慈烺“锵”的一声将短剑推回鞘内，指尖摩挲着冰凉的剑鞘，仿佛能感受到其上传来的、来自那位焦虑而复杂的帝王父亲的复杂心绪。

他抬起头，看向窗外渐渐沉落的夕阳，轻声道：

“父皇说，此剑，可防身，亦可明志。”

刘凤祥依旧茫然，陈子龙却是身躯微微一震，眼中闪过明悟的光芒。

朱慈烺不再解释，将木匣盖上，递给秋香：“收好，置于书房显眼处。”

“是，殿下。”秋香虽然不懂其中深意，但能感觉到气氛的郑重，小心翼翼地接过。

朱慈烺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在这深宫前朝之路，将更加不同。他获得了来自最高权力者默许的“剑”，但这柄“剑”，既能护他，也可能伤他。

前路，依旧吉凶未卜。

但他握紧了手中无形的信念，目光愈发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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