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泉峪的防御工事构筑完毕后,曹变蛟并未让大军固守不动。在派出多路夜不收扩大侦察范围的同时,他也下令组织了几支精干的哨骑小队,以龙泉峪为中心,向更外围的区域进行武装巡逻,一方面进一步熟悉周边地形,另一方面也是主动寻求与清军游骑进行小规模接触,试探其战力,并捕捉俘虏获取情报。
被选中的哨骑,多是从御营老兵和原边军出身、经验较丰富的骑兵中遴选,赵铁柱因其沉稳勇猛,也被编入其中一队,担任临时队副。每支哨骑小队约十五人,分为五个三人小组,彼此呼应,严格按照操典规定行动。
这一日午后,赵铁柱所在的哨骑小队,在一位名叫周锐的老边军出身的队官率领下,沿着潮白河一条支流的河谷向北搜索。河谷两侧丘陵起伏,林木丛生,视线并不开阔。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马蹄包裹了麻布,尽量减少声响,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草丛、每一处山坳。
“注意两侧!三人一组,保持距离,不得脱队!”周锐压低声音,再次重申纪律。这是曹变蛟和朱慈烺反复强调的铁律,旨在避免被敌军优势骑兵分割包围。
队伍小心翼翼地前行了约五六里地,前方是一片较为开阔的河滩地。就在这时,负责侧翼警戒的一个小组突然发出了预警的鸟鸣声——这是御营约定的暗号。
所有人瞬间勒住战马,屏住呼吸。周锐打了个手势,小队迅速依托树木和土坎下马,形成简易防御阵型。赵铁柱握紧了手中的燧发马枪(一种缩短枪管,便于骑兵使用的燧发枪),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手心微微出汗。这是他第一次可能直面传说中的满洲铁骑。
只见河滩对面,约两百步外,同样出现了约十余名骑兵。他们身着蓝色或红色的棉甲,头盔下拖着长长的避雷针,鞍桥上挂着强弓利刃,马术娴熟,散得很开,正朝着明军哨骑的方向指指点点,显然也发现了他们。
是清军的游骑!人数与己方相当。
双方隔着浅浅的河道,陷入了短暂的对峙。空气中弥漫开无形的杀机。
清军游骑似乎有些轻敌,见明军人数不多,且装备(在他们看来)与以往见过的明军并无太大区别(他们尚未注意到明军手中主要是火器而非长矛),其中几名骑兵发出怪异的呼哨,竟催动战马,呈一个松散的半弧形,缓缓涉水过河,逼了过来。他们并未全力冲锋,似乎是想凭借气势压迫明军,迫使其后退,甚至混乱。
“稳住!没有命令,不许开火!”周锐低吼,压制住有些骚动的部下。他看得出来,这些虏骑很骄狂,队形松散,这正是机会。
赵铁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按照训练所学,将燧发马枪架在身前的一棵小树杈上,准星牢牢套住了一名冲在最前面、挥舞着弯刀的清军骑兵。他身边的另外两名同组士兵,一人持弩,一人持刀盾,紧张地护卫着他的侧翼。
清军骑兵涉过河道,速度开始加快,距离迅速拉近到一百五十步、一百步……他们已经能看清对方狰狞的面孔和雪亮的刀刃。
八十步!这个距离,已在御营手弩和部分精锐火铳手的有效射程内。
“弩手!第一组,射!”周锐看准时机,猛地挥下手。
“嘣!嘣!嘣!”三声弦响,三支弩箭带着尖啸破空而去。冲在最前的三名清军骑兵猝不及防,一人被直接射中面门,惨叫一声栽落马下;另一人被射中肩胛,动作一滞;第三人运气较好,弩箭擦着他的头盔飞过,吓得他猛地一缩脖子。
这突如其来的精准打击,让清军游骑的冲锋势头为之一挫。他们显然没料到这支明军小队在如此距离上就有如此准头和胆量主动攻击。
“第二组!射!”周锐不给对方喘息之机。
又是三支弩箭射出,虽然准头稍差,但仍有一名清军战马被射中,悲鸣着人立而起,将背上的骑兵甩落。
“散开!散开!用弓箭还击!”清军小队中一个头目模样的人用满语大声呼喝,剩下的七八骑立刻试图分散,并纷纷摘下了弓箭。
然而,明军哨骑严格的三人小组战术此刻发挥了作用。清军一分散,明军的小组也立刻随之机动,始终保持着局部的人数优势和小队配合。清军射来的箭矢,大多被明军利用地形和简易盾牌挡下,造成的伤害有限。
“火器组!瞄准骑手,自由射击!打一轮就走!”周锐再次下令。他知道燧发枪装填慢,必须追求首发命中率和威慑力。
赵铁柱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屏住呼吸,稳稳扣动了扳机。
“砰!”
枪口喷出火焰和白烟,对面的的一名清军骑兵应声落马。几乎同时,另外两名装备了燧发马枪的士兵也开了火,又有一名清军骑兵被打中,惨叫着捂住伤口。
燧发枪的轰鸣和瞬间造成的伤亡,让清军游骑彻底陷入了混乱。他们从未见过射速如此之快(相对于火绳枪)、且在马上也能稳定击发的火器。剩下的五六个清军骑兵胆气已泄,不敢再战,拨转马头就想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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