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灼烤着北京城的琉璃瓦,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黏稠的压抑。西苑校场上,御营的火器训练正进行到关键阶段,新式燧发枪的齐射声试图驱散这令人不安的沉闷。
然而,一阵远比枪声更急促、更惊心动魄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同重锤般敲碎了这短暂的平静。一骑背插三根染血雉翎的驿卒,风驰电掣般冲过北京城的街道,马蹄在青石板上踏出夺命的节奏,嘶哑的吼声穿透了市井的喧嚣:
“八百里加急!关外军情!独石口告破——!”
声音如同凛冬的寒流,瞬间冻结了街巷间的所有声响。摊贩停下了吆喝,行人僵住了脚步,所有人都惊恐地望向那匹直奔皇城而去的快马,以及马背上那个几乎脱力、却仍死死抱着漆盒的驿卒。
独石口!蓟镇边防的重要关隘!被破了!
消息像野火一样蔓延,瞬间点燃了京畿之地积攒已久的恐慌。
一、朝堂震动,君臣失色
加急军报被火速送入紫禁城,直抵乾清宫。
崇祯皇帝捏着那薄薄却重若千钧的绢帛,手臂微微颤抖。上面的字迹因驿马的颠簸而略显潦草,但内容却清晰得刺眼:
“……崇祯九年六月丙寅,奴酋阿济格率精骑数万,绕过山海关主力,自独石口毁边墙而入,守将或死或降,烽燧尽熄。虏骑已破马营,兵分两路,一路沿潮河川南下,兵锋直指京畿!一路掠密云,蹂躏昌平……”
“……虏骑迅疾如风,所过之处,堡寨皆破,生灵涂炭……”
“……臣等虽拼死抵抗,然兵力悬殊,请朝廷速发援兵!”
“砰!”崇祯一拳砸在御案上,震得笔架倾倒,朱墨横流。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胸口剧烈起伏,那双因操劳而深陷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震惊、愤怒,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又来了!如同噩梦重演!自己登基以来,这是第几次了?这些来自关外的强盗,一次又一次地突破他苦心经营的防线,在他的心腹之地烧杀抢掠,视大明如无物!
“废物!都是废物!”崇祯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他猛地扫落案上的一叠奏章,“蓟镇督师何在?沿线守将何在?朕的百万大军何在?!”
殿内的太监宫女们吓得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大气也不敢出。王承恩连忙上前,想要劝慰,却见皇帝眼中已布满血丝,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癫狂。
很快,消息在朝堂上传开。皇极殿内,原本庄严肃穆的早朝瞬间炸开了锅。文官们交头接耳,面露惊惶,有人主张立刻调集各路兵马入卫京师,有人则隐晦地重提“迁都”之旧议,更有人互相指责,推诿责任。恐慌如同瘟疫般在百官中蔓延,往日里道貌岸然的衮衮诸公,此刻大多显得六神无主。
二、西苑决断,太子请战
八百里加急的消息,几乎在传入皇宫的同时,也送到了西苑。
当那象征着最高紧急军情的号角声隐约传来时,朱慈烺正在校场上,与曹变蛟一同检查一批刚刚送达的、由郑家渠道采购的日本精铁打造的枪刺。号角声入耳,他的动作猛地一顿。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历史上崇祯九年阿济格破独石口入塞,烧杀抢掠直至北直隶南部,甚至威胁山东的场景,瞬间在他脑海中清晰起来。那一瞬间,穿越者预知历史的优势带来的并非轻松,而是沉甸甸的、仿佛能压垮肩膀的责任感。
担忧吗?自然是有的。御营成军不过两年,虽装备、训练远超旧军,但毕竟未经实战,对手又是凶名在外的满洲铁骑。此去凶险万分。
但这丝担忧,迅速被一种更为强烈的决断所取代。他知道,这是危机,也是机遇。御营需要战火的淬炼,他需要建立军功和威望,大明的军民需要看到一支能够与虏骑抗衡的力量,哪怕只是雏形。躲在安全的北京城内,永远无法真正改变什么。
“曹将军!”朱慈烺猛地转身,声音斩钉截铁,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已然消散,只剩下如同磐石般的坚定,“传令全军,停止日常操练,即刻进行战前最后检查,备足五日干粮弹药,随时待命出发!”
“末将领命!”曹变蛟眼中爆发出灼热的光芒,他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他抱拳应诺,立刻转身,如同旋风般冲向各营,怒吼着下达一连串命令。顷刻间,整个西苑校场的气氛为之一变,肃杀之气冲天而起。
朱慈烺则没有丝毫停留,翻身上马,在少量侍卫的护卫下,直奔紫禁城。他必须立刻见到父皇。
三、乾清宫前,主动请缨
乾清宫外,气氛凝重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不少闻讯赶来的大臣聚集在宫门外,人人面带忧色,议论纷纷,却无人敢轻易进去触犯天颜。
朱慈烺的到来,引起了众人的侧目。他无视那些复杂的目光,径直走向宫门,对守门的太监沉声道:“劳烦通禀,儿臣朱慈烺,有紧急军情求见父皇!”
片刻后,朱慈烺被引入殿内。只见崇祯背对着殿门,站在那幅巨大的大明舆图前,身影在空旷的大殿中显得异常孤寂和疲惫。地上还散落着被扫落的奏章和破碎的瓷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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