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的晨雾尚未散尽,东暖阁内已传来婴儿轻柔的啼哭。敬妃抱着七阿哥,动作娴熟地哄着,见婴儿渐渐止住哭声,才轻轻将他放进摇篮。安陵容靠在软枕上,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暖意,却又很快被忧虑取代——自皇上派人查案后,慈宁宫与景仁宫那边毫无动静,这种平静,反而让人更觉不安。
“姐姐,你说皇上的人,会不会还在查?”安陵容轻声问道,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她产后高热刚愈,身子还虚着,说话稍久便觉疲惫。
敬妃走到床边,给她掖了掖被角,低声道:“不好说。但太后毕竟是皇上的生母,就算查到些什么,皇上也未必会深究;倒是皇后,小禄子被关押,若是小禄子松口,皇后怕是难逃药材勾结的干系。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安分守己,别再主动掺和,免得引火烧身。”
两人正说着,画春匆匆走进来,对敬妃道:“敬妃娘娘,我们娘娘请您过去一趟,华妃娘娘也在,说是要核对洗三礼的流程。”敬妃应下,又叮嘱了安陵容几句,才跟着画春去了沈眉庄的月子房。
月子房内,沈眉庄靠在软榻上,华妃坐在桌前,手中摊着洗三礼的流程清单——自两位小阿哥出生起就开始准备,由协理六宫的华妃主持洗三礼,内务府早已将初步方案呈给她过目。见敬妃进来,华妃抬了抬下巴:“来得正好,你看看这份流程,辰时入浴、巳时赐福、午时宴席,每个环节的宫人安排和守卫位置,有没有要补充的?”
敬妃凑过去细看,指着“赐福环节”道:“赐福时需太后和皇上亲临,得在殿外多安排两层侍卫,避免闲杂人靠近;另外,小阿哥的浴盆和衣物,得让咱们的人亲自盯着清洗,别出纰漏。”
沈眉庄也补充道:“太医得留三位在偏殿待命,万一小阿哥入浴时着凉或不适,能及时诊治。”
华妃点头,在清单上一一标注:“这些都记下了。对了,皇上今早派人送了赏赐,给你们的首饰和宫人的银锞子都在外面,等会儿让颂芝给你们送过来。”她顿了顿,又压低声音,“苏培盛悄悄跟我说,皇上看了夏刈的密报后,只说了句‘后宫安稳为重’——这意思很明显,不想再查下去了,咱们也别再找证据,免得惹皇上不满。”
敬妃恍然大悟:“这么说,皇上是怕查出来牵扯太后,丢了皇室颜面?”
“可不是嘛。”华妃靠在椅背上,语气无奈,“太后是皇上的生母,皇后是中宫之主,真闹开了,朝野上下都会议论。咱们背后都有家族,犯不着为这事把自己搭进去。洗三礼是大事,咱们把这事儿办妥当,护住孩子,比什么都强。”
沈眉庄握着锦被的手松了松,眼中的忧虑淡了些:“娘娘说得对。只要洗三礼顺利,孩子们平安,其他的事,便随皇上安排吧。”
三人又核对了一会儿流程,敬妃便去安排侍卫和太医的事,华妃则带着清单去内务府对接物资——洗三礼要用的香料、绸缎、糕点,都得亲自过目,她不敢有半分松懈。
与此同时,养心殿内,皇上正看着夏刈呈上来的密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密报上写着:工匠死于毒杀,死前曾与一名中年女子接触,女子穿普通宫装,未露身份,现场无任何遗留线索,仅能确认毒剂为少见的“牵机露”。
“牵机露?”皇上猛地将密报拍在桌上,语气中满是怒火,却又带着几分克制。他何尝不想查清真相,可太后是他的生母,真要是处置了太后,天下人会说他“不孝”;皇后虽牵扯药材之事,却无直接证据,废后之事更会引发朝野动荡。
夏刈跪在地上,头埋得更低,静待皇上吩咐。
皇上沉默片刻,道:“将小禄子从景仁宫转移到慎刑司,对外就说‘需再审药材勾结案’。另外,你亲自去慎刑司布置,盯着所有接触小禄子的人——朕倒要看看,谁这么急着灭口。”
夏刈低声应道:“奴才遵旨。”
皇上又道:“密报收起来,此事到此为止,不许让第三人知晓。慎刑司里的内鬼,该清一清了。华妃那边筹备洗三礼,你让内务府全力配合,所需物资优先供应,别委屈了孩子。”
“奴才明白。”夏刈躬身退下,动作轻得像一阵风,没有惊动殿外任何人。
皇上坐在御案后,手指敲击着桌面——他虽决定压下安胎镯的事,却不能容忍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屡屡灭口,更不能容忍慎刑司藏着内鬼。小禄子就是饵,只要太后或皇后敢动手,他就能顺藤摸瓜清掉内鬼;而全力支持华妃办洗三礼,既是对沈眉庄、安陵容的补偿,也是在向太后与皇后传递“重视皇嗣、别再妄动”的信号。
随后,皇上起身去了慈宁宫。此时的慈宁宫内,太后正靠在软榻上,竹息在一旁给她捶腿,见皇上进来,太后连忙收起眼中的警惕,脸上露出几分虚弱的神色:“皇上怎么来了?可是上书房的事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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