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待产暗流
永寿宫的晨雪落得绵密,檐角垂着的冰棱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沈眉庄靠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抚过隆起的小腹——离预产期还有一月,胎象虽稳,可前日收到母亲从济州寄来的信,字里行间满是牵挂,却也无奈“时疫未散,济州到京城需走二十余日,一路驿站多有染病者,若贸然前来,恐累及你和孩子”,让她心里总悬着块石头。画春正给她铺新晒过的软垫,见她望着信笺出神,轻声道:“娘娘,李太医说您这几日腹下偶有坠感,是胎气渐稳的征兆,别总坐着,靠在软枕上歇会儿好。”
沈眉庄点点头,将信笺折好收进锦盒,目光落在窗外廊下——自前日华妃与竹息在内务府争执后,事情倒也有了收尾:竹息虽坚持“取王嬷嬷旧物是太后念旧”,却也没再多纠缠,华妃顺势让人将匣子送去寿康宫,还特意让内务府的人传了句“娘娘体谅太后心意,不敢怠慢”,既没落太后的面子,也没让争执扩大。云溪从外面进来,手里捧着个食盒,神色轻快:“娘娘,小厨房按您的吩咐,炖了莲子羹,还温着碧粳米粥——您早上让人去养心殿问安时,苏培盛公公说皇上听闻您近日胃口好转,今日政务不忙,许是会过来看看。”
“既如此,便把粥羹温着,等皇上过来用些。”沈眉庄接过羹碗,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妥帖——她怀着身孕近足月,皇上本就多有照拂,主动邀请皇上来永寿宫用膳,皇上肯定会给这个体面的。
果然没过多久,殿外就传来太监的通报:“皇上驾到——!”
沈眉庄连忙扶着画春的手起身,刚要屈膝行礼,就被皇上快步上前扶住:“免礼,怀着身孕,仔细累着。”他在软榻旁坐下,目光自然落在她的肚子上,笑着道:“今日听苏培盛说你胃口好了些,朕便过来看看,果然气色比前几日强多了。”
“多谢皇上挂心,有张嬷嬷照料,近来确实安稳些。”沈眉庄让画春盛上粥羹,“皇上尝尝这莲子羹,是小厨房特意炖的,加了些冰糖,口味更细腻。”
皇上舀了一勺,清甜的滋味顺着喉咙滑下,神色也放松不少:“还是你这里的吃食合心意。”他喝了两口粥,忽然想起什么,问道:“生产的事准备得如何了?嬷嬷、乳母选好了吗?”
沈眉庄放下羹碗,语气带着几分自然的顾虑:“正想跟皇上提这事——原本该早些筹备,可早些时候时疫闹得凶,内务府的人换了几批,这事就耽搁了,如今只剩一月,臣妾心里总有些不踏实。华妃娘娘如今掌着内务府,臣妾若是私下找娘娘提,倒是怕旁人说闲话;可若是等内务府主动安排,又怕赶不上。皇上若是方便,提一句让娘娘多费心些,便再好不过了。”
皇上了然点头,放下粥碗:“你考虑得细致,确实该避些闲话。朕这就让苏培盛传口谕,让华妃三日之内把嬷嬷、乳母的人选定下来,亲自送到永寿宫让你过目,保准让你安心——你怀的是朕登基以来第一个孩子,马虎不得。”
沈眉庄屈膝谢恩,心中松了口气——她虽与华妃的达成结盟,但宫中最忌“私相授受”,如今经皇上这一安排,华妃选嬷嬷、乳母便成了“遵旨行事”,既能继续清内务府的旧人,又不会落人口实。
与此同时,寿康宫的暖阁里,太后正靠在软榻上,手里捏着串菩提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自前些日子处置王嬷嬷后,又与华妃的人在内务府起了些冲突,太后就憋着股气——皇上虽没明着驳她的面子,却让华妃彻底掌了内务府,这分明是不认可她插手后宫事务!竹息站在一旁,手里捧着刚温好的参茶,轻声道:“太后,您都一天没好好吃饭了,多少喝些参茶,别伤了身子。”
“伤身子?哀家的心更伤!”太后将参茶推到一旁,语气带着怒气,“皇上如今眼里只有后宫的安稳,连哀家想留个旧人念想都不允!华妃仗着皇上的信任,处处给哀家难堪,哀家若是再忍,怕是寿康宫的人都要被她换个遍!”
“太后息怒。”竹息连忙上前,声音放得更柔,“皇上不是不允您留念想,是王嬷嬷牵涉贪腐,怕旁人说您‘纵容下属’。您若是真闹起来,皇上只会觉得您是为了十四爷,反而会加重对十四爷的看管——前日皇上还特意让人给十四爷送了新的冬衣,若是您这边闹僵了,十四爷在皇陵的日子怕是更难。”
太后的怒气顿了顿,手指捻着菩提子的力道松了些。她不是没想到她的小十四,只是被怒气冲昏了头——小十四在皇陵本就过得不易,若是她再给皇上找借口为难他,受苦的还是自己的小十四。她叹了口气:“你说得是,哀家也是被气糊涂了。你去养心殿一趟,就说‘哀家近日身子好些了,想请皇上过来用些晚膳,说说话’——别让皇上觉得哀家还在记恨。”
竹息心中一喜,连忙躬身应道:“奴婢这就去。”
翊坤宫的正殿里,华妃正翻着内务府呈上来的名册,宫女进来禀报:“娘娘,养心殿苏培盛公公来了,说是皇上有口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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