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的晨光透过窗棂,落在崭新的波斯羊绒地毯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沈眉庄刚靠在软榻上喝了半盏燕窝粥,就见云溪从外面进来,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账册,神色比往日更凝重些,却难掩一丝刻意拿捏的紧张:“娘娘,翊坤宫派来的人已经到外殿了,还带了内务府的掌事太监,说是要查咱们储秀宫去年时疫期间的药材账目。”
沈眉庄放下瓷碗,指尖轻轻抚过肚子,语气平静得像是早有预料:“让他们进来吧,把咱们的药材账册也拿过去,每一笔进出都标注清楚,别让他们挑出疏漏——也别太顺遂,得让他们觉得,这账查得‘费劲’。”
画春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去内殿取账册,特意将几本关联处方的册子压在最下面;云溪则转身去外殿招呼人,脚步故意放得慢了些,营造出几分仓促应对的模样。不多时,就见两个身着青色官服的掌事跟着翊坤宫的太监走进来,那太监脸上带着几分倨傲,进门后只象征性地躬身行礼:“奴才参见玉嫔娘娘,华妃娘娘吩咐,要查各宫去年时疫期间的药材取用账目,还请娘娘配合。”
沈眉庄微微颔首,示意画春把账册递过去,指尖却在软榻扶手上轻轻敲了敲——这是她与华妃约定的暗号,告知对方“按计划行事”。“公公尽管查,本宫的药材都是按太医嘱咐取用,账目清楚,没有半点私藏。只是去年时疫慌乱,部分处方可能需要找太医院核对,怕是要公公多等些时候。”
那太监看到上方玉嫔的动作不动声色地接过账册,递给身后的掌事,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严肃:“玉嫔娘娘说笑了,华妃娘娘也是按规矩办事,毕竟内务府的药材库少了一批人参,这事关重大,不得不仔细些。若是查到哪个宫有私藏药材的情况,怕是要请慎刑司的人来问话了。”
云溪站在一旁,适时皱起眉头,像是被“慎刑司”三个字吓到,却又强装镇定——这正是沈眉庄交代的,要让外人看出“畏惧”,更要让皇上派来的暗线瞧见,华妃的查账“确实有威慑力”。掌事太监查得格外仔细,连几钱甘草、几两当归都要反复核对,偶尔还会停下来询问取用缘由。沈眉庄故意顿上片刻才作答,偶尔还让画春去内殿取处方核对,一来二去,竟耗了近两个时辰。
终于,掌事太监合上账册,对着那太监低声说了几句“账目无误,但部分处方需补录”。那太监脸色微变,却依旧强装镇定:“玉嫔娘娘的账目倒是清楚,只是还有些细节需要核对,奴才这就回禀华妃娘娘,若是有需要,还得请娘娘再配合。”
沈眉庄淡淡应道:“公公随意,本宫随时配合。只是本宫怀着身孕,经不起反复折腾,还望华妃娘娘能尽快有个定论。”这话看似抱怨,实则是说给暗处的人听,暗示“华妃查账确实给她添了麻烦”。
待翊坤宫的人离开后,画春忍不住道:“娘娘,您刚才故意拖延时间,还让他们觉得您怕了慎刑司,难道华妃娘娘是真的要拿咱们立威?”
沈眉庄抬手端起茶盏,指尖漫不经心地拂过杯沿,语气平淡:“后宫之事,哪有什么‘真立威’?华妃刚掌内务府,若是不拿出些动静,怎么镇得住那些老油条?咱们配合些,让她把戏演足,对谁都好。”她没再多说,画春也识趣地闭了嘴——主子的心思,不是她们该多问的。
正说着,就见敬嫔匆匆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攥着一块刚从内务府领的布料,神色带着几分复杂:“眉庄,你听说了吗?华妃查完你的账目,直接去了内务府,把司房的底账全扣下了,还说要查去年时疫期间所有药材的采购记录。现在各宫都慌了,齐妃娘娘刚才还打发人来问我,是不是要查各宫的份例银子。”
沈眉庄让画春给敬嫔倒了杯茶,笑着道:“姐姐别急,华妃要查的不是份例银子,是药材库的贪腐。内务府的药材库被人把持太久,早该清一清了。”
敬嫔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才缓过劲来:“我也觉得不对劲,华妃刚复权就这么大动作,怕是早就有准备。只是她这么做,就不怕得罪太后?”
沈眉庄没有接话,只是望着窗外的海棠枝发呆——她和华妃的约定,连敬嫔都不能说,更何况是其他人。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就见云溪从外面匆匆回来,神色带着几分兴奋,却又刻意压低声音:“娘娘,敬嫔娘娘,出大事了!华妃让人查内务府的底账,查出去年时疫期间,王嬷嬷借着监管药材库的由头,私吞上好人参不说,还挪用近万两药材银子,三成藏在自己宫外的钱庄,七成竟都换成银票,借着‘采买皇陵用度’的名义给了十四爷!所有银票存根和密信都找到了,铁证如山!”
敬嫔闻言,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真的?王嬷嬷跟着太后这么多年,竟有这么大的胆子?那华妃打算怎么办?这事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要坏了皇室颜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