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念头一旦生根,便如野火燎原,焚尽了她心中最后一丝犹豫和迷茫。
她要的不是一个被供奉在祠堂里的影子,也不是一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幽魂。
她要带着这份贯穿生死的爱,走完他未曾走完的路。
次日,一则消息在极小的圈子里不胫而走——苏晚卿,这位新晋的茶道宗师,将开启一场名为“百园巡礼”的漫长旅程。
她将携着那只盛放傅承砚骨灰的陶罐,孤身一人,走访全球十二个“百园共生”项目园区。
每到一处,停留七日。
她不授课,不见客,只在每日的子时,于园区核心地带设席,煮一壶茶。
这不似一场巡礼,更像一场旷日持久的祭奠。
首站启程的前夜,江南的烬归堂灯火通明。
苏晚卿亲手将所有关于“百园巡礼”的详细行程、路线规划、联络人名单的纸质副本,尽数投入了那只曾燃起过蓝色火焰的铜盆。
火光映着她平静无波的脸,仿佛烧掉的不是关乎生死的行程,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旧纸。
她只留下了一份加密的电子文档,通过特殊渠道,交予远在海外的林工团队托管。
“为什么?”阿墨站在她身后,终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他不懂,此行路途遥远,不乏荒芜险恶之地,销毁所有备用计划,无异于自断后路。
苏晚卿没有回头,只是看着那跳跃的火焰,声音轻得像叹息:“因为后路,是留给回头的人的。而我,不回头。”
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有人会为我引路。”
阿墨沉默了。他知道她口中的“有人”是谁。
翌日清晨,一辆越野车静静停在烬归堂门口。
苏晚卿抱着陶罐,最后看了一眼这座承载了她新生与旧梦的庭院,俯身登车。
司机是一名退役特种兵,沉默寡言,是阿墨精挑细选的护卫。
他启动车子,正要输入导航,却惊愕地发现,中控屏幕上已经自动设定好了一条完整的路线,目的地精准地指向了数千公里外的第一个园区。
更诡异的是,随着车子驶出小镇,沿途的基站信号塔,竟像被预先唤醒的卫兵,在车子进入信号范围的前一秒,依次闪烁起微弱的绿光,为她清扫出一条畅通无阻的数字通路。
车窗外,江南的粉墙黛瓦渐渐远去。
苏晚卿靠在座椅上,闭着眼,对着空无一人的身侧,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道:
“你要跟,就别让我看见你。”
风声呜咽,像是一声低沉的应允。
几乎在苏晚卿启程的同一时刻,数千公里外的市第一人民医院,沈知节收到了一笔价值千万的匿名捐赠。
没有支票,没有转账记录。
整整一个车队的货车,直接将设备送到了医院门口。
那是一批特制的婴幼儿保温箱,共计七十七台。
箱体由最顶级的医用合金打造,其内部的恒温系统,竟能将温度误差精准控制在0.1摄氏度以内,稳稳维持在22.3℃——人体感觉最舒适、也最利于新生儿浅层睡眠的温度。
最让沈知节心头一震的,是每个保温箱内都内置了一个微型香薰装置。
他取样分析后,发现那释放的,正是傅承砚书房里那款独一无二的、用以安神静思的沉水香。
设备铭牌上没有任何厂商信息,只用激光蚀刻着一行极小却遒劲有力的字:
“用于守护那些,等妈妈回家的孩子。”
沈知节立刻让人检查中央控制系统,试图找出捐赠者的蛛丝马迹。
结果,控制系统被最高级别的防火墙保护着,唯一的突破口,是一个启动密码。
他试了医院的创立日期,傅氏集团的成立年份,全都错误。
鬼使神差地,他输入了一串数字——那是苏晚卿举办第一场公益茶会的日期。
“滴”的一声轻响,系统解锁。
沈知节站在一排崭新的保温箱前,久久无言。
他没有向上汇报,更没有试图揭穿这背后的一切。
他只是亲自拟定了一份文件,将这批设备全部投入到夜间急诊的儿科监护区,并亲自将其命名为——“静夜舱”。
而江南的烬归堂,也迎来了它作为私家茶园的最后一日。
阿墨遣散了所有茶工,在新落成的祠堂前,举行了一场简单而肃穆的闭园仪式。
从明日起,这里将作为开放式的茶文化公共空间,迎接所有爱茶之人。
仪式的**,是敲响那口悬挂了百年的铜钟,以示旧时代的终结。
阿墨走上前,握住钟槌,正欲发力,那巨大的铜钟,竟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无风自鸣!
“嗡——”
第一声,沉闷如大地心跳。
第二声,悠远如隔世回响。
第三声,清越如破晓晨光。
三声钟响,不多不少。
在场的仪器瞬间捕捉到了声波频率——与资料库中,傅承砚生前最后一次亲手敲响此钟时的频率,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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