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哈顿的传说如同下水道里的霉菌,在阴暗潮湿的角落悄然滋生、蔓延。关于“断角”的恐怖故事被添油加醋,在酒馆的窃窃私语和街头混混的敬畏眼神中口口相传。其中最令人心悸的,是关于那位戴着蓝色星空魔术帽的“二把手”的警告:
“当你遇到‘她’带着那顶蓝色帽子的小马向你讨债时…求饶吧,卑微地、诚恳地求饶。她心情好时,或许会施舍你一点仁慈,给你减去一半的债务,甚至…给你一块硬面包。但记住!永远,永远不要试图攻击她!不要亮出你的刀子,不要扣动你的蹄弩扳机!因为那样做的后果…你将不再是你。没人会记得你的名字,没人会找到你的尸体。你就像一滴水落进马哈顿的臭水沟里,连涟漪都不会留下。你甚至…从未在这个世上存在过。”
这传说带着血腥的甜腻和深入骨髓的寒意,成了下城区小马们心照不宣的铁律。特里克西·“断角”的二把手,这个曾经以浮夸表演和华丽烟火闻名(然后被唾弃)的魔术师,如今的名字本身,就成了一道染血的护身符和一道通往湮灭的催命符。
然而,马哈顿不仅仅是下城区的泥潭。在霓虹闪烁的高楼大厦之上,在铺着天鹅绒地毯、飘荡着香槟和香水气息的云端,是贵族们纸醉金迷的乐园。对于“断角”的崛起和那些血腥传说,他们起初只是带着一种观赏地下斗兽场般的、高高在上的好奇和轻蔑。一群泥腿子的自相残杀罢了,翻不起大浪。直到…“剃刀党”的覆灭。
一夜之间,一个盘踞码头多年、与部分贵族甚至有着灰色利益往来的中型帮派,连同其核心成员,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场留下的痕迹(后来被贵族们重金买通皇家密探探查)被描述为“如同被愤怒的巨龙蹂躏过”。这种纯粹、高效、不留痕迹的毁灭力量,终于让云端上的眼睛感到了…一丝寒意,以及,一种危险的兴趣。
于是,一封用烫金火漆封印、散发着名贵熏香气息的邀请函,被一位穿着笔挺燕尾服、举止无可挑剔的独角兽管家,恭敬地送到了“锈蹄”酒吧。
“锈蹄”酒吧二楼,首领房间
房间依旧简陋,与邀请函的奢华格格不入。空气中残留着消毒水和草药的淡淡气味,来自特里克西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处。卢克斯坐在主位,深灰色的皮甲纤尘不染,断角残桩在透过厚窗帘缝隙的微光下泛着冷硬的幽光。她对面,坐着一位不速之客。
“银辉”爵士。马哈顿上流社会的新贵,以精明的商业手腕和…不那么光彩的灰色渠道积累财富而闻名。他有着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银色鬃毛,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紫色天鹅绒礼服,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公式化的微笑。但他那双看似温和的淡紫色眼眸深处,却闪烁着如同精算师般冰冷而锐利的光芒。
“卢克斯女士,”银辉爵士的声音圆滑悦耳,带着恰到好处的敬意,“久仰大名。今日得见,果然…气度非凡。”他的目光在卢克斯奇异的绿皮、断角和那双深不见底的猩红瞳孔上快速扫过,没有流露出丝毫惊讶或厌恶,仿佛在评估一件价值连城的、却带着危险气息的艺术品。
卢克斯没有任何客套,猩红的瞳孔如同冰冷的探针,直接刺入银辉爵士微笑的假面之下。她的声音低沉沙哑,开门见山:“有话直说。”
银辉爵士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早已预料到这种粗鲁的直接:“痛快!卢克斯女士。我代表…一些有远见的朋友而来。我们对您在马哈顿下城区建立的…高效秩序,印象深刻。”他巧妙地避开了“帮派”这个词。
“秩序?”卢克斯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是的,秩序。”银辉爵士仿佛没听出嘲讽,侃侃而谈,“混乱滋生罪恶,而稳定…带来繁荣。您的‘断角’在您铁腕治理下,清除了不少…不稳定的因素,让下城区的商业环境…相对清晰了。我们很欣赏这种效率。”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分享秘密般的诱惑:“我想,您不会介意我们进行一些…互利互惠的合作吧?比如,某些特定商品的运输渠道…某些竞争对手的…‘意外’麻烦…或者,仅仅是信息的互通有无。”他抛出了橄榄枝,也抛出了试探的钩子。
卢克斯猩红的瞳孔没有任何波动。她太清楚这些贵族了。他们华丽的羽毛下藏着毒蛇的獠牙,精致的笑容里裹着砒霜的糖衣。合作?不过是寻求一把更锋利、更听话、也更方便随时丢弃的脏刀子罢了。他们看中的是她的力量和“不讲规矩”的破坏力,却又想用金币和上流社会的虚名给她套上缰绳。
“合作,”卢克斯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千钧之力,“看你带来的利益。”她顿了顿,猩红的眼瞳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盯着银辉爵士,“还有…守规矩。”
“规矩?”银辉爵士的眉头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我的规矩。”卢克斯缓缓道,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块砸在地板上,“有罪,死。犯错,罚。不牵连无辜。不碰幼驹。”她猩红的瞳孔扫过银辉爵士,“你们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若在我的地盘上,坏了我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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