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歌踏破万莲庵 第173章 大同府·血饲断毒

大同府的风比雁门关更烈，卷着砂砾砸在铠甲上，噼啪作响。林匀勒住青骓马，望见前方军粮营的旌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营寨外堆着半人高的沙袋，辕门两侧立着拒马，韩世忠的玄铁重甲在尘雾中格外醒目，他正握着断矛指挥士兵加固营栅。

“林小友，按昨夜部署，”韩世忠抹了把脸上的沙土，“周姑娘带二十名峨眉弟子守粮囤，用‘气墙’护住粮袋；沈帮主率丐帮弟子断后，防漠北游骑突袭；你与我去辕门，斩了那‘引风幡’！”

苏晚晴策马从后方赶来，月白劲装沾满尘土，怀中抱着个青瓷药罐：“七星海棠取到了，终南山虎穴旁的，新鲜着呢。”她掀开罐盖，七朵白花沾着露水，花瓣边缘的金线在阳光下闪着微光，“静玄师太说，捣汁外敷可解蚀骨散，内服三瓣能固本。”

林匀接过药罐，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血泡——想来是连夜奔袭磨的。他将药罐系在马鞍侧，松风剑出鞘半寸，剑脊嗡鸣如松涛：“走，别让毒沙埋了军粮。”

未时三刻，漠北狂风骤起。天际线泛起黄褐色，千万粒毒沙如蝗虫般铺天盖地而来，沙粒打在旌旗上，竟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咔咔”声——那是黑莲堂特制的“铁藜沙”，掺了铁矿粉，寻常衣物挡不住。

“来了！”韩世忠吼声如雷。辕门处的“引风幡”突然绷直，幡杆是用漠北胡杨木制成，顶端挂着串铜铃，铃声中竟裹挟着风势，将毒沙越卷越快。周清欢早已等在粮囤旁，青钢剑插在身旁，双手结印，峨眉气宗心法运转——淡青色光幕从她掌心升起，如伞盖般罩住十余个粮囤，沙粒撞在光幕上，簌簌落下。

“林小友，上！”韩世忠挥矛冲向辕门，断矛在沙中拖出条深沟。林匀紧随其后，松风剑舞成一道光幕，“风卷残云”一式劈向迎面而来的沙团——剑气虽不能断沙，却能推开沙粒，护住周身。两人冲到引风幡下，幡杆足有碗口粗，幡面是浸过油的黑布，画着扭曲的莲花纹。

“斩幡！”韩世忠低喝，断矛斜撩幡杆根部。林匀松风剑同时递出，“风过松林”的剑势如疏影横斜，剑尖精准刺向幡杆与底座的连接处——这是他观察半日发现的薄弱点。剑刃入木三分，幡杆剧烈摇晃，铜铃狂响，风势竟为之一滞。

“找死！”阴影中窜出道黑影，正是慧明。他蒙着黑布，使一对峨眉刺，刺尖淬着幽蓝毒光，“无影针”连发三枚，直取林匀后心。林匀闻风辨位，松风剑回撩，“当当当”磕开针尖，剑身顺势下压，削向慧明脚踝——“风卷残云”的卸力招式，逼得他后退半步。

“林匀，你的对手是我！”韩世忠怒吼着挺矛再刺，矛尖“苍龙出海”直取慧明咽喉。慧明被迫回刺，峨眉刺与蛇矛相撞，火花四溅。他毕竟曾是峨眉弟子，招式被韩世忠的军旅杀伐之气克制，三招过后便气喘吁吁。

林匀趁机运力斩幡——“唰”的一声，松风剑将幡杆齐根斩断！引风幡轰然倒地，铜铃碎裂，风势骤减。毒沙失去牵引，如退潮般散去，露出营寨外黑莲堂埋下的铁藜沙袋——每个沙袋都戳着根空心竹管，管口对着军粮营，显然是想用余沙封堵营门。

“拆沙袋！”韩世忠喊道。士兵们一拥而上，用刀劈开沙袋，铁藜沙泄了一地。林匀刚松口气，忽觉后心一凉——慧明竟在刚才的缠斗中，将一枚无影针藏在了断矛的裂痕里，此刻借着林匀斩幡的力道，针尖从背后刺入！

“呃！”林匀闷哼一声，松风剑“当啷”落地。蚀骨散的剧痛瞬间蔓延全身，四肢百骸如被万蚁啃噬，眼前阵阵发黑。他反手抓住慧明的手腕，指尖因剧痛而痉挛：“你……卑鄙……”

“兵不厌诈罢了。”慧明狞笑着抽回手，转身跃入沙雾，“三日之期未到，你就先死吧！”

苏晚晴在粮囤后看得真切，见林匀倒地，她嘶吼一声，策马冲过气墙——淡青色光幕被她的马蹄踏出涟漪，她却不管不顾，俯身将林匀抱上马鞍，调转马头就往营外冲。

“晚晴！”周清欢追出几步，却被韩世忠拦住：“让她去！沈帮主已在营外接应，带了马车！”

苏晚晴的马冲出军粮营，直奔十里外的临时营地。她撕开林匀的后心衣衫，只见针孔周围已泛起青黑色，正是蚀骨散发作的征兆。她颤抖着打开怀中药罐，将七星海棠连花带叶捣成泥，又咬破指尖，滴了几滴血进去——这是王府旧册记的“血饲之法”，以新鲜花瓣混合自身精血，外敷可加速毒血排出。

“忍着点。”苏晚晴将药泥敷在林匀伤口上，又取三瓣花瓣塞进他嘴里，“静玄师太说，内服外敷双管齐下……”

林匀在剧痛中醒来，模糊看见苏晚晴苍白的脸。她的唇被咬出了血，想必是刚才咬指尖时太用力。他伸手想擦她的血，却抬不起手臂，只能哑声道：“傻丫头……何必……”

“闭嘴。”苏晚晴按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你说过，寒锋小队生死与共。我答应过你，要替你看太平盛世……”她的声音哽咽，却强撑着微笑，“所以，你得活着。”

药泥接触伤口的瞬间，林匀疼得浑身抽搐，冷汗浸透了衣衫。但他看着苏晚晴眼中的泪光，突然笑了：“好……我活着……陪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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