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营地的帐篷里飘着苦药味。林匀靠在铺着狼皮的榻上,右臂缠着渗血的纱布,指尖因蚀骨散余毒而微微颤抖——血饲之法虽逼出了大半毒血,却让他整条手臂酸软无力,连松风剑都握不稳。苏晚晴坐在榻边,用银匙舀着药汤喂他,月白裙裾沾着草屑,发梢还凝着晨露的湿气。
“慢些喝。”她声音放得极轻,像怕惊扰了什么,“静玄师太说,这‘续断汤’能固筋骨,三日后右手便能活动。”
林匀抿了口药汤,苦味在舌尖漫开,却不及心头的沉甸甸。他看向帐外——韩世忠正与沈砚低声交谈,玄铁重甲的影子投在帆布上,像座移动的铁塔。
“粮道断了。”韩世忠掀帘进来,嗓门依旧洪亮,却掩不住眉宇间的焦灼,“黑莲堂勾结漠北‘苍狼部’游骑,劫了大同府往北的三处粮站!再不想办法,雁门军的冬粮就……”
“我去。”林匀放下药碗,左手撑着榻沿起身,右臂却使不上力,身子晃了晃。苏晚晴连忙扶住他,指尖触到他后背的冷汗:“你疯了?右手都没力气,怎么打仗?”
“我有左手。”林匀目光扫过帐外,看见一抹矫健的身影正从马背上跃下——那是个身着蒙古窄袖袍的女子,腰间悬着柄镶宝石的弯刀,马鞍旁挂着张牛角弓,正是漠北公主娜仁。
“林匀!”娜仁掀帘而入,汉语带着浓重的草原口音,却字字清晰,“苍狼部的游骑抢了我的牛羊,我追踪他们到雁门关外。听说你们粮道被断,正好联手收拾这群豺狼。”她瞥见林匀的右臂,皱了皱眉,“你受伤了?我带了草原的‘铁骨膏’,比你们的金疮药管用。”
沈砚从她身后挤进来,手里拎着个酒囊:“娜仁公主的‘诱敌计’我听了,用假粮车引游骑入伏,再以火攻烧营——她在草原上烧过三次狼窝,没失过手。”
韩世忠拍板:“就这么办!林小友带轻骑护假粮车,娜仁公主率蒙古骑兵设伏,沈帮主去断游骑退路。我带主力守大同府,防黑莲堂再来偷袭。”
午时的草原热浪滚滚,假粮车藏在芨芨草丛后,车轮上缠着枯草,远远望去像堆废弃的辎重。林匀骑着青骓马,左手握着松风剑(剑柄缠了布条防滑),右臂用布带吊在胸前。苏晚晴与他同乘一骑,怀里抱着个牛皮水囊——里面装的不是水,是沈砚特制的“火油”,混了硫磺,沾火即燃。
“记住,”娜仁在阵前用蒙语喊着,调转马头时辫梢的红绳飞扬,“游骑贪财,见粮车必抢。你们且战且退,把他们引到‘狼嚎谷’——那里的风往谷里灌,火起时他们跑不掉!”
林匀点头,松风剑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记得卷二在漠北草原上,娜仁曾用“马上回马枪”挑落三个蒙古武士,枪法刁钻如鹰隼。此刻她勒马立于高处,牛角弓斜挎身后,眼神锐利如刀——这哪像个厌恶战争的公主,分明是头盯准猎物的母狼。
未时刚过,地平线上扬起沙尘。苍狼部的游骑来了,约莫两百骑,为首的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骑着匹黑马,马鞍旁挂着颗血淋淋的首级——想来是劫粮时被杀的宋兵。
“嗬!”络腮胡见假粮车,兴奋地挥刀,“抢了这车粮,够部落过冬了!”他一夹马腹,率先冲来,身后的游骑如潮水般涌上。
林匀深吸一口气,左手松风剑出鞘——“风卷残云”的变招,剑势不再大开大合,而是如溪流般绵密,专挑马腿劈砍。青骓马被他勒得原地转圈,剑光闪过,当先一匹游骑的马腿应声而断,骑士摔下马,被后面的马蹄踩成肉泥。
“林匀,左边!”苏晚晴突然喊。
林匀侧身避过一支鸣镝箭,见两个游骑绕到假粮车后,正要放火。他左手剑挽出个剑花,“风过松林”斜撩过去,剑尖划破其中一人的喉咙,另一人慌忙勒马,却被苏晚晴掷出的火油囊砸中后背——“轰”的一声,火苗腾起,那人惨叫着滚下马。
“撤!”林匀虚晃一剑,调转马头往狼嚎谷方向跑。络腮胡见“宋兵”溃逃,以为捡了便宜,挥刀大喊:“追!别让他们烧了粮车!”
狼嚎谷的入口狭窄,两侧是高耸的岩壁。娜仁早已率蒙古骑兵埋伏在岩顶,见游骑进入谷中,她取下牛角弓,三支羽箭连珠射出——“嗖嗖嗖”,箭矢精准穿透三个游骑的咽喉。与此同时,沈砚的丐帮弟子从谷后杀出,用挠钩勾住马腿,游骑顿时人仰马翻。
“放火!”娜仁抽出弯刀,砍断谷口拴着的绳索——几辆装满干草的牛车滚入谷中,苏晚晴立刻将火油泼上去。林匀左手松风剑劈开一个游骑的盾牌,剑尖顺势刺入其心口,抬头见火势渐起,高喊:“娜仁公主,封谷口!”
娜仁会意,率蒙古骑兵堵住谷口,弯刀劈翻试图突围的游骑。火借风势,顷刻间吞没了半个山谷,游骑的惨叫声、马匹的嘶鸣声、火焰的噼啪声混作一团。络腮胡被火逼到岩壁边,绝望地挥刀乱砍,却被娜仁一箭射穿膝盖,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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