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笔庵的雪下得更密了。
林匀推开门时,周清欢正蹲在廊下喂新养的白鹅。她裹着件枣红棉袄,发间沾着雪粒,见了二人便笑:“可算回来了!静玄师叔今早出关,说要见你们。”
苏晚晴将沈砚扶到暖阁,给他换了干衣裳:“他腿伤虽好,可打狗棒断了,得找铁匠重打。”她瞥见林匀怀里的铁盒,皱眉,“账册呢?”
“烧了。”林匀将残灰倒入铜盆,“但关键信息记下来了——柳三爷是镇北王府旧部,毒盐账册直通京城某位大人。”
暖阁里,静玄盘坐在蒲团上,脸色仍有些苍白,手中却多了卷泛黄的《前朝秘录》。他抬眼看向四人,目光扫过林匀腰间的松风剑:“黑莲堂的‘血莲**’,需集齐七件前朝秘宝。目前已知的有——”他指尖划过书页,“镇北王的‘虎贲刀’、少林的‘镇寺剑’、万药谷的‘冰蚕珠’,还有……”
“还有日光佛骨。”林匀接口。他在漠北长大,听过老牧民说过,圣山深处有座佛窟,藏着前朝高僧圆寂时的舍利,能镇阴邪。
静玄点头:“没错。莲主修炼此功,每融合一件秘宝,功力便增一分。如今他已得三件,若凑齐七件……”他顿了顿,“江湖危矣。”
周清欢攥紧茶盏:“所以我们要抢在他之前集齐秘宝?”
“不。”静玄看向林匀,“七件秘宝分散各地,且有高手守护。我们能做的,是阻止他拿到最后几件——尤其是日光佛骨。那是唯一能彻底克制血莲**的物件。”
他望向林匀:“你去漠北,找佛骨。周清欢、苏晚晴带账册进京,面呈陛下,揭发与黑莲堂勾结的朝臣。沈砚……”他看向断棒的丐帮弟子,“你跟着林匀,他需要帮手。”
暮色漫进庵堂时,四人聚在院中。
林匀摩挲着松风剑的剑柄:“我去漠北,你们小心。”
苏晚晴突然扑过来,从袖中掏出个锦囊塞给他:“这是我偷学的易容术笔记,你万一被认出来……”
“我哪用得着这个。”林匀笑着将锦囊收进怀里,“倒是你,留在庵里,别乱跑。”
周清欢走过来,递过个瓷瓶:“这是改良的‘清心丸’,漠北风沙大,毒虫多,备着。”
沈砚闷声拍了拍林匀肩膀:“我打听到,漠北最近有批神秘人马在圣山附近活动,可能和黑莲堂有关。”
静玄最后开口:“记住,佛骨在圣山‘大光明窟’。守窟的是当年镇北王的旧部,人称‘石将军’,他若认你父母,或许会帮忙。”
次日清晨,林匀与沈砚骑马出山。
雪地里留下一串深深的蹄印。林匀回头望了眼铁笔庵的红墙,苏晚晴和周清欢还站在台阶上挥手,身影渐渐模糊成两个白点。
“走吧。”沈砚抖了抖缰绳,“再晚,漠北的雪更难走。”
漠北的风裹着沙粒,割得人脸生疼。
两人走了七日,终于望见圣山的轮廓。山顶积雪终年不化,像顶白玉冠。林匀勒住马,指着山脚下的断碑:“看,那是当年镇北军的界碑。”
沈砚点头:“石将军的营地应该在山腰。”
他们牵着马往山上走,沿途可见废弃的军帐、锈蚀的兵器。行至半山,忽见前方有黑影晃动——十几个蒙着面的武士,手持弯刀,拦住了去路。
“来者何人?”为首的武士声音沙哑,“圣山禁区,闲人免进!”
林匀上前一步:“在下林匀,找石将军。”
武士们面面相觑。为首者突然扯下面巾——竟是个满脸疤痕的老者!他盯着林匀,瞳孔骤缩:“你是……林将军的儿子?”
“正是。”林匀抱拳,“家父林昭,当年随镇北王驻守漠北。”
老者浑身剧震,猛地跪下:“石敢当,拜见林小将军!”
他身后传来轰鸣般的呼应:“拜见林小将军!”
石将军的营地在山坳里,燃着篝火,飘着马奶酒的香气。
老者抹了把泪:“当年镇北王遇害,王爷临终前让我们保护大光明窟的佛骨。我们守了二十年,没让黑莲堂的人靠近一步……”
林匀心头发紧:“现在黑莲堂卷土重来,我们必须拿到佛骨。”
石敢当拍着胸脯:“小将军放心!窟里的机关、暗哨,我都熟。只是……”他犹豫片刻,“佛骨需有缘人取。当年王爷说过,只有‘心无杂念、持正而行’的人,才能唤醒它。”
林匀握紧松风剑:“我父母一生行侠,我走的每一步,都是他们的路。”
深夜,大光明窟。
石敢当举着火把在前引路。窟内钟乳石倒悬,壁画上绘着前朝高僧讲经的场景。最深处,一座水晶棺中,静静躺着枚鸽蛋大小的舍利——日光佛骨,泛着温暖的金芒。
林匀走上前,伸手触碰。佛骨刚一入掌,便化作一道暖流,涌入他心脉。他眼前浮现出父母的幻影,听见父亲说:“匀儿,侠心所至,金石为开。”
“拿到了。”林匀将佛骨收入锦盒,“我们回中原。”
山脚下,黑影幢幢。
莲主的笑声像毒蛇吐信:“终于拿到了?交出来,饶你不死。”
林匀将锦盒护在胸前,松风剑出鞘:“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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