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的雨又下了。
林匀押着五花大绑的莲主与赵谦踏入午门时,朱漆城门突然轰然闭合。他抬头,见城楼上黑压压站着禁军,为首的将领正是皇帝亲信的“御林军统领”李虎——他腰间悬着的,竟是半块虎符!
“林匀,你好大的胆子。”李虎的声音从城楼上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冷硬,“私闯禁地、劫持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李统领。”林匀将赵谦往前推了推,“你问他,问他为何勾结黑莲堂,为何杀周铁山,为何……”
“住口!”赵谦突然暴喝,脖颈青筋暴起,“陛下早已知晓一切!当年镇北王通敌,若非圣上宽仁,你全家早该株连九族!”
人群哗然。
林匀如遭雷击。他望着城楼上飘动的龙旗,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若有一日你见我含冤而死,莫要冲动,去终南山找静玄师伯……”
“放屁!”苏晚晴的短刃抵住赵谦咽喉,“我爹若通敌,怎会将虎符与密信交给我?怎会让镇北军旧部护我周全?”
“密信?”李虎嗤笑一声,“那封所谓的‘黑莲堂密信’,分明是你伪造的!圣上早派禁军截获了周铁山的账本,他私吞赈灾银,勾结漠北——”
“够了!”
一声清喝如惊雷炸响。周清欢不知何时已跃上城楼,玉笛抵住李虎手腕:“你说账本是周铁山私吞?我峨眉派在终南山查了三月,那批赈灾银根本没进他私囊——是被你调去了漠北!”
沈砚跟着跳上来,寻踪盘甩出个铁环,精准锁住另一个禁军将领的咽喉:“我们在漠北找到你的人,他亲口说,你收了黑莲堂的钱,要引漠北骑兵南下!”
李虎的脸涨成猪肝色。他猛地甩开周清欢的玉笛,长枪出鞘:“废话少说!今日便让你们这群江湖草莽,见识见识朝廷的规矩!”
禁军如潮水般涌下城楼。林匀横剑挡在最前,松风剑的金芒划破雨幕。他忽然想起静玄的话:“侠者之剑,护的是天下苍生,不是哪座宫阙。”
“苏姑娘,带镇北旧部守左翼!”林匀低喝,“周师姐、沈师兄,随我破阵!”
苏晚晴的短刃在人群中翻飞,专挑禁军的关节下手;周清欢的玉笛吹出破音,震得前排禁军头晕目眩;沈砚的寻踪盘甩出石灰包,迷了后排弓箭手的眼。
林匀的剑招愈发凌厉。他不再刻意追求“至纯至善”,而是将对赵谦的愤怒、对周铁山的愧疚、对镇北军的敬意,全融进每一剑里。松风剑刺穿一个禁军的胸膛时,他听见对方喉间溢出的“饶命”——可这些人昨日还在追杀无辜百姓。
“林匀,看上面!”
苏晚晴的喊声响彻雨幕。林匀抬头,见皇帝赵祯站在城楼飞檐上,身着龙袍,面无表情。他脚下,莲主被绑在柱子上,嘴角渗血,却仍在笑。
“林小友。”莲主的声音穿透雨声,“你以为杀了我和赵谦,就能真相大白?陛下才是黑莲堂最大的靠山!”
“住口!”皇帝赵祯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疲惫,“朕留着你父亲的命,已是仁至义尽。他递密信说黑莲堂要造反,朕派禁军去查,他却勾结漠北,想里应外合……”
“爹不会通敌!”林匀吼道,“他在漠北替将士们挡箭,尸骨都没回来!”
“尸骨?”皇帝冷笑,“朕派人去漠北找过,只寻回半块染血的虎符——和你妹妹手里那半块,正好成对。”
林匀浑身剧震。他摸出怀里的虎符,与苏晚晴的那半块合在一起。金铁相击的声响里,他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血书:“虎符藏处,帝心可鉴。”
“虎符里有什么?”周清欢跃上飞檐,玉笛抵住皇帝手腕。
皇帝沉默片刻,忽然扯开龙袍。胸口处,有个狰狞的箭疤:“当年镇北军护驾,你爹替朕挡了漠北可汗的狼牙箭。这道疤,是朕欠他的。”
“那你为何……”
“为何纵容赵谦?”皇帝苦笑,“朕登基十年,朝堂上全是老臣的党羽。赵谦是朕的刀,可这把刀,终究还是钝了。”
莲主突然大笑:“好个‘帝心可鉴’!你以为朕不知道?当年你爹递的密信,根本是假的!他是想借你的手,扳倒朝堂上反对他的老臣!”
雨幕里传来闷雷。
林匀望着皇帝苍白的脸,又看了看城楼下挣扎的百姓,忽然明白——这盘棋,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
“放了莲主。”他突然开口。
众人皆惊。
“你疯了?”苏晚晴拽住他衣袖,“他杀了那么多人!”
“杀了他,仇恨不会结束。”林匀的剑垂下来,“我要他活着,看着黑莲堂如何被江湖和朝堂联手碾碎。”
皇帝赵祯沉默良久,终于点头。禁军解开莲主的绳索,押着他退入宫中。
林匀转身看向苏晚晴。她的眼泪混着雨水滑落,却笑着说:“我就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
沈砚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接下来怎么办?”
“去终南山。”林匀望向东方泛起的鱼肚白,“找静玄师伯。这盘棋,该由我们自己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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