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镇的雪化了。
林匀蹲在陈默的尸体旁,用匕首挑开他染血的中衣。腰间暗袋里掉出个油纸包,打开是半封密信,字迹被水浸得模糊,却仍能辨出“禁军围剿黑莲堂”“借刀杀人”“虎符调兵”几个词。
“是给京城某人的密信。”苏晚晴凑过来,指尖抚过信纸边缘的火漆印——那是朵六瓣梅花,“我爹说过,这是兵部侍郎赵谦的私印。”
林匀的手指攥紧。赵谦,当今圣上的亲信,素以“清廉刚正”闻名。若他与黑莲堂勾结……
“先回客栈。”周清欢将玉笛插回腰间,“陈默的尸首得交给镇北军旧部安葬,我们趁夜去码头,搭最早的去汴京的船。”
汴京的雨比青阳镇的雪更黏人。
林匀裹着蓑衣立在船头,望着两岸灯火渐次亮起。三年前他随父亲进京述职,也曾见过这样的夜——酒楼里飘着糖蒸酥酪的香,画舫上传来琵琶声,百姓提着灯笼逛夜市,连狗尾巴都沾着蜜。
“林哥,到了。”沈砚的声音从船舱传来,“我买了间临街的客店,窗户口正对着赵府后巷。”
客店很小,木楼梯吱呀作响。苏晚晴点亮油灯,从包袱里取出镇北军的旧旗铺在桌上:“我爹的亲卫周铁山在汴京开了家镖局,明儿我扮成送镖的,去见他。”
“太危险。”林匀按住她的手,“赵谦的耳目遍布京城,你一个女子……”
“我是镇北王府的遗孤。”苏晚晴的眼神像淬了冰,“当年他们杀我全家时,可没嫌我是个姑娘。”
门帘被掀开。阿九裹着湿斗篷冲进来,发梢滴着水:“林公子!苏姑娘!赵府今晚有行动——”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瓦片轻响。
林匀反手拔剑,松风剑的剑气扫过窗棂,几枚透骨钉“叮叮”钉在墙上。
“走!”
四人撞开后窗,跳进窄巷。雨幕里传来呼哨,七八个黑衣人举着刀围过来,腰间挂着赵府的铜牌。
“是赵府的护院!”沈砚低喝,“他们身上有硫磺味——”
“放火烧店!”
黑衣人同时甩出火折子,油星子溅在客店的门板上。林匀旋身挥剑,松风剑划出半弧,将火折子尽数打落。苏晚晴抽出腰间短刃,贴着墙根冲向巷口,却被两个黑衣人拦住。
“苏姑娘!”沈砚抄起条板凳砸过去,趁黑衣人闪避时拽住她的手腕,“跟我走!”
林匀断后。他的剑招不再求快,每一剑都精准刺向黑衣人的关节。血混着雨水淌进青石板缝,很快汇成细流。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时,他听见巷口传来马蹄声——是周清欢带着丐帮的人来了。
“周铁山死了。”
第二日清晨,苏晚晴坐在客店二楼,手里攥着染血的令牌。周铁山的尸体在城郊破庙被发现,胸口插着把匕首,刀柄刻着“赵”字。
林匀望着窗外的雨,松风剑搁在膝头:“赵谦动手了。他怕周铁山说出当年镇北王府的真相,所以先灭口。”
沈砚摊开地图:“赵府在皇城东侧,后门通着御街。明儿早朝,他要去面圣,我们可以……”
“不能硬闯。”周清欢摇头,“赵府有十八个护院,个个是练家子,还有暗桩埋在御街两侧。”
阿九突然开口:“我知道条地道——去年我偷赵谦的账本,从他书房的地砖下挖进去过。”
林匀抬头:“风险太大。”
“总比坐以待毙强。”苏晚晴擦净短刃,“我陪你去。”
深夜的赵府像头蛰伏的巨兽。
阿九蹲在墙根,用匕首撬开块松动的地砖。地道里霉味刺鼻,墙壁上还沾着半干的血迹——是周铁山的。
“到了。”阿九推开暗门,眼前是条狭窄的甬道,“书房就在前面第三间。”
林匀摸出火折子,照亮墙壁上的字迹。墙角堆着几箱账本,最上面一本写着“赈灾款”。他翻开,里面全是白纸——赵谦把赈灾银子都吞了!
“看这个!”苏晚晴从书案抽屉里找出封信,收信人是“黑莲堂主”,信中写道:“镇北旧部已除,虎符可图。十五夜,引禁军围青阳镇,事成后调虎符归你。”
林匀的手在抖。原来陈默说的“朝堂老鼠”,就是赵谦!
“有人来了!”
阿九的耳朵动了动。众人迅速躲进书柜后的暗格。脚步声渐近,是赵谦的声音:“那封密信烧干净了吗?”
“回大人,烧了。”是管家,“只是……周铁山的尸体被人发现了,江湖上开始传闲话……”
“传就传。”赵谦冷笑,“圣上最信的,是我这副‘清廉’模样。倒是你,明日随我去见莲主——他答应的,可不止虎符。”
暗格里的空气几乎凝固。
林匀望着苏晚晴苍白的脸,忽然想起青阳镇的雪夜。那时他们以为杀了陈默就能结束,可真正的敌人藏在京城,藏在权力的阴影里。
“走。”他低声道,“去万莲庵。”
“万莲庵?”苏晚晴愣住,“那是黑莲堂总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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