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镇外的雪没停,积得三尺厚,踩上去能埋到脚踝。林匀站在镇口土坡上,松风剑斜插在腰间,指节攥着静玄给的血誓残页——纸页被体温焐得发软,上面的“至纯至善”四个字,像烙铁似的烫着心口。
“林大哥,他们来了。”
苏晚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裹着林匀的外袍,脸色依旧苍白,却已能坐直身子。林匀回头,见她手里攥着半块虎符,玉佩上的镇北王府纹章沾着雪,却亮得像团火。
“你醒了?”林匀忙蹲下来,扶住她的肩膀,“伤势……”
“不妨事。”苏晚晴笑了笑,指尖碰了碰虎符,“我爹说过,这虎符里埋着镇北军十万将士的魂。当年他们在漠北挡住匈奴,连骨头都冻成了冰,却不肯退半步。”
林匀忽然想起三年前,父亲林昭把他抱在膝头,指着墙上的镇北军地图说:“等你长大,要像这些叔叔一样,守着老百姓不被欺负。”
身后传来脚步声。周清欢裹着峨眉的棉袍,玉笛插在腰间,身后跟着几十个挂剑的弟子;沈砚穿着江南镖局的短打,腰间寻踪盘转得飞快,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地图:“林哥,峨眉来了十八个弟子,丐帮来了二十个净衣派的兄弟,少林的禅师们也到了——”
“够了。”林匀站起身,望着远处逐渐清晰的官道,“只要有一个人,就够守青阳镇。”
雪幕里传来马蹄声。
先是“嗒嗒”的轻响,接着是“轰隆隆”的马队碾雪声。黑压压的一片人涌过来,为首的骑士摘下面具——那张脸林匀熟得刻在骨子里:剑眉星目,左颊有道淡疤,竟是当年镇北王的副将陈默!
“林匀。”陈默勒住马,声音像淬了冰,“你爹当年要递的密信,我帮他烧了。可惜啊,你娘抱着虎符撞柱时,喊的还是你的小名。”
林匀的剑“嗡”地出鞘。松风剑的剑刃映着雪光,照见陈默脸上的冷笑。
“杀!”
黑莲堂的黑衣人潮水般涌上来,腰间的铜铃响成一片。漠北死士骑着矮马,挥舞着弯刀,刀风卷着雪粒子劈过来。
周清欢的玉笛响了。清越的笛声像把无形的刀,切开黑莲堂的血雾——那些黑衣人身上冒着的红雾,竟是被笛声震得溃散。她足尖点地,玉女剑挽了个剑花,逼退三个扑向孩子的杀手:“林匀,照顾好晚晴!”
沈砚的寻踪盘转得更快。他从怀里掏出个石灰包,往地上一抛,白色的粉雾里映出漠北死士的埋伏:“林哥,左边三十步有伏兵!”
林匀没说话。他的眼睛盯着陈默,松风剑的招式全变了。不再是静玄说的“大巧若拙”,也不是之前的狠厉——每一剑都慢半拍,却刚好刺向陈默的破绽。
“你疯了?”陈默挥拳砸过来,掌风带着腥气,“血莲**能吸你的魂!”
林匀偏头躲过。他想起静玄在终南山的咳嗽,想起苏晚晴中剑时的血,想起武馆里孩子的哭声。这些画面像潮水般涌来,填满他的胸口——不是愤怒,是疼。疼这些无辜的人,疼自己差点变成和他们一样的凶手。
“至纯至善之心……”
他默念着血誓残页上的字,忽然想起苏晚晴的虎符。指尖碰了碰怀里的虎符,一股热流顺着经脉往上窜——是镇北军的忠魂!
松风剑突然亮了。不是剑刃的光,是从剑柄里透出来的金色,像把烧红的剑,刺破雪幕。陈默的瞳孔骤缩:“这、这是镇北军的忠魂?你怎么会有?”
“因为我守的不是仇恨。”林匀的声音很轻,却像惊雷,“我守的是他们没守住的人。”
剑招展开。每一剑都带着浩然正气,每一刀都劈向邪祟。陈默的血莲**被冲得七零八落,红雾散了,他的掌风也弱了。最后一剑,林匀刺穿了他的胸口。
“你……赢不了……”陈默倒在地上,指尖抠进雪地里,“朝堂里的老鼠……比我还狠……”
雪还在下。
林匀抱着剑,看着倒在脚边的陈默。周清欢走过来,替他擦去脸上的雪:“林匀,你看。”
远处,一群穿旧铠甲的人骑着马奔来。为首的老将军举着镇北王的旗帜,喊着:“末将来迟!镇北军旧部,听候林小将军调遣!”
是苏晚晴的父亲当年的部下。他们从漠北赶回来,听说青阳镇有难,连夜骑马而来。
苏晚晴笑了。她摸出虎符,放在老将军手里:“爹的魂,守着你们呢。”
林匀望着眼前的场景:峨眉弟子扶着受伤的百姓,丐帮弟子在修武馆的围墙,沈砚给漠北死士的尸体盖上草席,镇北军的旧部在清理官道上的雪。
雪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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