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一个身影闪进来。
春桃立刻把门关上,手还搭在门闩上没松。她刚才一直盯着外面,生怕再有人来。
苏知微站在桌前,手里拿着刚写完的笔记,听见动静抬起了头。她看见暗卫首领站在屋里,衣襟沾着露水,鞋底带着湿泥,显然是连夜赶回来的。
“有事?”她问。
暗卫首领没多说,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到她面前。火漆封口已经裂开,是强行拆过的痕迹。
苏知微接过信,走到灯下打开。纸上的字迹潦草,像是急匆匆写成的,内容却让她眼神一沉。
“贵妃兄长在狱中传出消息,命益州旧部三日后将兵器运出。”她低声念出关键一句,停顿了一下,“目的地——海上。”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
春桃站在角落,没敢出声。她知道那批兵器的事,之前苏知微提过,是贤妃兄长供出来的,私铸的刀甲藏在药材箱里,混着商队往南运。
可现在不是藏,是要送出去。
“谁接应?”苏知微问。
“信里没写名字。”暗卫首领答,“只说‘海船已备,风向有利’,时间定在三日后凌晨,从登州外港出发。”
苏知微盯着“登州”两个字。
这个地方她记得。昨天她还在商行路线图上圈过它。那里是水师驻地,按理说盘查最严,可正因为是官港,反而容易借公务名义进出船只。如果有人里应外合,完全可能把兵器装进补给船,堂而皇之运走。
她把信翻过来,背面没有落款,也没有印章,但笔迹和之前截获的密信能对上。她又看了看火漆印的位置,虽然被撕坏了,但残留的一角能看出是深红色,和贵妃家族常用的印泥颜色一致。
这不是假信。
“他们打算把兵器卖给谁?”她声音没变,还是平的。
“目前不清楚。”暗卫首领摇头,“我们的人只查到接头的是个海外商人,用的是南洋商帮的旗号,但实际身份未明。近半年已有三批货从登州出海,都是以药材、丝绸报关,走的免税特许商路。”
苏知微慢慢坐下来。
免税特许商路……内务府管的。贵妃娘家就是靠这个起家的。那些商行表面是独立经营,其实背后都有她的影子。
她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几个词:**登州、三日后、海外商人、免税船**。
然后一条线连过去,写了三个字:**通敌?**
这个字一旦写出来,事情就不只是贪墨军粮那么简单了。
朝廷的兵器流到境外,万一落到敌国手里,边关守军反而要拿命去填。这种事一旦坐实,皇帝绝不会轻饶。
但她也知道,光凭这封信,还不够。
“有没有人证?”她问。
“还没有。”暗卫首领说,“益州那边我们的人还没能靠近核心圈子。只知道有个叫赵九的管事负责调度船只,其余经手人都用化名。我们正在查那个海外商人的底细,但需要时间。”
苏知微点头。
她明白现在的处境。证据太单薄。一封信,几句模糊的话,连具体数量都没提。要是她现在就拿去见皇帝,很可能被当成夸大其词,甚至被反咬一口说她捏造军情。
可要是等,三日后船一出海,东西就没了。
她抬头看向暗卫首领:“你能确定消息来源可靠?”
“送信的是我们在牢里的线人,贴身藏在饭团里带出来的。他认得贵妃兄长的私信用纸,说是和以前一样,用的是滇南产的竹浆纸,烧了也不会全毁。”
苏知微伸手摸了摸信纸边缘。
确实不一样。比普通纸厚一点,纤维粗糙,是那种写字时会微微挂笔的质地。她之前验过毒粉的包装纸,也是这种。
她把信折好,放进袖袋里,紧贴胸口的位置。
“继续盯。”她说,“重点查两件事:一是那艘船登记的货物清单,二是船上有没有水师军官签字放行。如果有,是谁签的。”
“属下明白。”
“还有。”她顿了顿,“查一下最近三个月,登州水师是否有异常调动。比如夜间巡防减少,或者某条航线突然开放。”
暗卫首领记下了。
“我会让端王那边配合。”他说,“他有个旧部在兵部任职,能调阅部分公文。”
苏知微没反对。
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单打独斗。端王虽不掌实权,但他母亲的案子牵扯广,底下愿意帮他的人不少。只要用得好,这些人都能变成眼线。
她站起身,走到柜子前拉开抽屉,取出一张空白文书。这是她特意留的,盖了才人可用的印鉴,能在宫里传递紧急事务。
她提笔开始写。
不是奏折,也不是告发信,而是一份请求面圣的呈文。理由写的是“有关军机要事禀报”,没提具体内容。
写完后吹干墨迹,折起来放进另一个信封。
“你马上把这个送去乾清宫。”她说,“不用等回复,直接交给当值太监,就说我要见陛下,事出紧急,不能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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