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站在门口,身后只跟着一个老嬷嬷。她没戴头面,衣裳也素净,脸上没什么血色,目光落在屋里那盏还亮着的油灯上。
苏知微已经站起身,走到门边。她没迎出去,也没退后,就站在门槛内侧,声音平平地开口:“娘娘来得早。”
贤妃收回视线,勉强笑了笑:“听说你昨夜遇袭,我一直挂心,天一亮就赶来了。”
她说完,抬脚进了屋。老嬷嬷紧跟着进来,把手里提的食盒放在桌上,打开后端出几样点心和一壶热茶。春桃站在角落,默默看着,没上前帮忙。
贤妃亲自倒了杯茶,递过去:“喝口热的,压压惊。”
苏知微接过茶,没喝。她把杯子放在手边,目光落在食盒第二层。那里包着一个小布包,用青色绸缎裹着,系了红绳。
“这是什么?”她问。
贤妃伸手拿过布包,轻轻放在桌上:“是我从太医院要来的祛湿药材。听闻你在查青鳞毒,这毒生在瘴气之地,最怕湿寒。我让人翻了旧方子,说若能以燥性药引驱散体内湿气,或可延缓毒性发作。”
苏知微盯着那包药,没动。
贤妃又道:“我知道你信不过我。可我今日独自前来,连宫女都没带一个,便是想让你知道我的诚意。”
苏知微终于伸手,拿起药包。布料很干净,打开时没有灰尘扬起。她捏了一小撮粉末在指尖,凑近鼻尖闻了闻。气味苦中带辛,是常见的南药味道。
她从袖中取出银针,轻轻刺进药粉里。针尖沾了粉末后,颜色微微发暗。
她放下药包,抬头看贤妃:“三分砒霜,混在药材里。娘娘是要帮我解毒,还是想让我早点闭嘴?”
贤妃脸色一变,手指猛地收紧,指甲掐进掌心。
“你……你说什么?”
“我说,”苏知微把银针放在桌上,正对着贤妃,“你是想试我的本事,还是想灭口?”
贤妃嘴唇抖了一下,想说话,却没发出声音。
屋子里静下来。春桃低着头,手悄悄摸到了证据匣的锁扣。她不敢看贤妃,但耳朵竖着,听着外面有没有别的脚步声。
过了几息,贤妃才找回声音:“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这药是从太医院拿的,经了三个人的手,怎么可能……”
“可能不可能,娘娘心里清楚。”苏知微打断她,“若真是好意,为何不光明正大送来?为何偏要选在这个时候,趁我刚被人夜袭,身边只剩一个宫女?”
她顿了顿,声音更冷:“你若真想联手,该带的是证据,不是毒药。”
贤妃呼吸急了几分,胸口起伏。她张了张嘴,像是要辩解,又像是在组织措辞。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太医模样的人冲进来,额头上全是汗,衣服也乱了。他一眼看到贤妃,立刻跪下:“娘娘!不好了!贵妃宫里刚传出话,说您宫中……有邪物作祟!”
贤妃猛地站起身:“什么邪物?谁说的?”
“是贵妃亲口下令,让内务府即刻查封您宫中的东偏殿,说是在墙缝里发现了符纸和黑灰,疑似巫蛊之物!”太医喘着气,“他们已经派人去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贤妃脸色彻底白了。她转头看向苏知微,眼神复杂,有慌乱,也有不甘。
“我……”她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出下一句。
她一把抓起桌上的药包,塞回食盒,对老嬷嬷低喝:“走!”
两人匆匆往外走。经过门口时,贤妃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苏知微。
苏知微站着没动,手里还捏着那根发黑的银针。
贤妃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快步离开。院门被推开又关上,脚步声迅速远去。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春桃松了口气,走到门口掀开一点门缝往外看。院子里没人,只有风吹动枯叶在地上打转。
“小姐……”她回头,“她这是怕了?”
苏知微没答。她把银针放进瓷碟,又从药包里挑出几粒药渣,放在另一只空碟里。
“她不是怕贵妃。”苏知微低声说,“她是怕我们掌握的东西,比贵妃还多。”
春桃皱眉:“可她明明想害你,为什么又要来示好?”
“因为她没得选。”苏知微走到桌前,重新摊开地图,“她母族握着北坡地契,那是唯一能采到解药竹叶的地方。贵妃一旦倒台,清算就会轮到她头上。她不来找我,迟早会被当成同党。”
她指着地图上“青鳞谷”三个字:“但她也不敢全信我。所以送药来试探。看我是不是真懂毒,能不能识破她的手段。”
春桃明白了:“她想两边押注。”
“对。”苏知微收起药渣,“可惜她忘了,我在法医室见过太多这种伎俩。表面是帮忙,实则是杀人不见血。”
她说完,把两个瓷碟推到一边,从怀里取出端王母亲的信。信纸边缘的叶脉痕迹还在,清晰可见。
“现在问题来了。”她盯着信,“她既然知道解药要用西南竹叶,为什么给的药里反而加砒霜?是想毁掉线索,还是……另有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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