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烟从床帐缝隙飘出的瞬间,苏知微已经冲了过去。
她一把拽住春桃的手臂将人拉回,同时抬脚踢向床边矮柜。柜子翻倒,压住了纱幔一角,阻止了毒烟进一步扩散。那股涩味混着苦杏仁的气息直冲鼻腔,她呼吸一滞,太阳穴突突跳动。
“趴下!”她低喝。
春桃跪坐在地,咳嗽不止,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苏知微迅速从袖中抽出银簪,反手在指尖一划,血珠立刻渗了出来。她把血抹在唇上,舌尖尝到铁腥味的刹那,脑子清明了几分。
这是醉心散,和昨日推测的一样。
她抓起春桃的手腕,用力掐了一下虎口。“醒过来,别闭眼。”
春桃眼皮颤了颤,勉强睁开。
殿内光线昏暗,香炉还在冒烟,但比刚才弱了许多。陈七带着两名暗卫守住门口,其余三人分散站位,一人盯着贤妃,两人戒备屏风后方。没人敢大口呼吸。
苏知微盯着香炉底座。那处红光闪了一下,又灭了。她捡起地上半截木柄,蹲身戳进炉心,听见“咔”一声轻响,机关断开。最后一缕灰紫烟雾缓缓散尽。
阳光从窗缝照进来,落在地面浮尘上。
她扶着柱子站起来,走到贤妃面前。对方仍被按在椅子上,脸色发青,嘴唇却抿得极紧。
“你掌心的铜牌已经说明一切。”苏知微声音不高,“现在交出所有东西,还能少受点罪。”
贤妃没说话,只是冷笑。
苏知微转身对陈七说:“搜。”
春桃想上前帮忙,刚迈一步就踉跄了一下。苏知微回头看了她一眼,“你留下。”
春桃咬牙站定。
一名暗卫动手去翻贤妃衣袖,手指刚碰到布料,贤妃猛地侧头张嘴,一口咬在那人手背上。那人闷哼一声,却没有抽手,反而顺势扣住她下巴,硬生生掰开了嘴。
嘴里没有藏纸。
苏知微走近,伸手探入她领口,在脖颈深处摸到一层薄绸内衬。撕开一看,藏着一张折叠的油布。
上面写着三个字:**井不开**。
她把油布递给陈七,“收好。”
这时春桃也缓了过来,绕到贤妃身后,猛地掀开她裙摆内层。腰带夹缝里塞着一卷竹简,用细绳捆着。她抽出时发出轻微摩擦声。
苏知微接过竹简,走到窗前展开。
字迹很淡,像是用米汤写过再烘干处理过的。她对着阳光看了一会儿,辨出几行内容:
“粮账已毁,无人可查。”
“冷井封口,三月未动。”
“待主子令,再启旧路。”
落款写着“妾李氏顿首”。
李氏是贵妃闺名。
她把竹简递给陈七,“抄一份,原件留着。”
陈七点头,从怀里取出纸笔快速誊写。
苏知微走回案前,将竹简放在铜牌旁边。两件证物并列,足够证明贤妃与贵妃勾结多年。但她心里清楚,这些还不够。真正的证据不在纸上,而在那些没被看见的地方。
她看向被按坐的贤妃,“你每月初九深夜出宫,去哪儿?”
贤妃闭着眼,像睡着了。
苏知微不急。她知道有人会来送答案。
片刻后,暗卫首领走上前来,递上一本薄册子。“这是尚仪局记录的副本,三个月内的出入登记。”
苏知微翻开第一页。
日期清晰:**三月初九,亥时三刻离宫,子时归,理由:焚香祈福。**
再翻一页:**四月初九,同样时间,同样理由。**
五月初九也是如此。
她继续往后翻,直到看到最新一条记录:
**五月初八,亥时四刻离宫,子时二刻归,路线绕行冷宫北侧。**
昨天晚上。
她抬头问陈七:“这个时间,守门太监是谁记的?”
“老赵,常年值夜班,嘴巴严。”
“他有没有写错的习惯?”
“没有。但他只记进出,不查具体去向。”
苏知微合上册子,走到窗边。外面天光正亮,风吹动檐角铃铛,声音清脆。
她盯着远处一片荒芜的宫墙。那里就是冷宫方向。
贤妃连续三个月都在初九夜里出门,每次都打着祈福的名义,路线却一次次靠近冷宫。而昨夜,她提前一天行动,停留时间长达半个时辰。
她在怕什么?
苏知微转过身,看着贤妃,“你说贵妃早料到我会来。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如果事情败露,该怎么办?”
贤妃眼皮动了动,依旧不答。
苏知微也不再问。她走到案前,把油布、竹简、铜牌和行踪册全部收进一个布包里,交给陈七。
“看好她。”她说,“不准任何人接近,包括送饭的宫人。”
“明白。”
“另外,调两个人盯住西廊药库。今天是初六,明天就是初七,周总管该去取药了。”
陈七应下,带人退出偏殿。
殿内只剩苏知微和春桃。
春桃靠在墙边,左手还在流血,帕子染红了一片。她想说话,张了张嘴又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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