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监太监李德全那标志性的尖细嗓音,如同划破殿宇沉静的利刃,清晰唱出 “太子献礼 ——” 四字时,乾元殿内原本因诸位皇子献宝而起的纷杂议论,瞬间被无形的威压扼住,归于一种屏息般的死寂。
所有目光齐齐投向皇子序列最前方 —— 身着明黄太子衮服的萧景渊。那目光里藏着太多情绪:宗室的敬畏、百官的探究、内侍的谄媚,还有其他皇子难以掩饰的复杂 —— 这不仅是寿礼的展示,更是储君实力与国本稳固的无声宣告,每一寸细节,都牵动着朝堂的神经。
萧景渊早已习惯这般万众瞩目。他脸上挂着经年不变的温和浅笑,疏离却不失亲和,先抬手整了整一丝不苟的衣冠,动作从容得如同在东宫书房批阅奏折。随后,他缓步走到御阶之下的核心位置,深深躬身,脊梁挺得笔直,尽显储君气度。
随着他的动作,四名身着东宫绯色制服的内侍应声上前。他们气息沉稳,步伐整齐划一,合力抬着一座被明黄织金绸缎严密覆盖的物件,每一步都走得极稳 —— 那物件显然沉重异常,内侍们小臂肌肉微微绷紧,绸缎边缘被拉扯得微微下陷,隐约勾勒出挺拔繁复的轮廓,引得殿内众人暗自揣测。
殿内静得能听见烛火燃烧的 “噼啪” 声,唯有内侍们极轻的脚步声在金砖上回荡。二皇子萧景浩下意识坐直了身体,粗黑的眉毛拧成疙瘩,脸上满是嫉妒与不服,握着酒杯的手指青筋暴起;三皇子萧景睿微微眯起狭长的凤目,指尖在玉杯壁上快速摩挲,看似平静的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就连一直冷眼旁观的六皇子萧景然,也抬了抬眼睑,目光落在那绸缎包裹上,多了几分探究。
高踞龙椅的皇帝萧宏业,十二旒玉珠轻轻晃动,目光深邃如潭,带着审视与期待。这是他倾注半生心血培养的继承人,他期待着这份寿礼,能配得上储君的身份,更能彰显大曜的国威。
在全场极致的静默与期待中,萧景渊缓缓直起身,抬手示意。为首的内侍深吸一口气,戴上雪白手套的双手轻轻捏住绸缎一角,动作肃穆得如同在开启传世珍宝。
绸缎被缓缓掀开 ——
刹那间,一团氤氲的紫气裹挟着七彩霞光,从物件上骤然迸发!那光芒柔和却极具穿透力,瞬间攫取了所有人的视线,让殿内数百盏宫灯都显得黯淡了几分。
那是一尊三尺高的九霄紫气塔!通体由罕见的暗紫色紫金琉璃打造,琉璃内部仿佛藏着流动的星河,在灯火映照下,流淌着如梦似幻的七彩毫光。这光芒不刺眼,反而带着一种神圣的温润,将御阶前丈许之地染得瑰丽辉煌,连空气都仿佛染上了紫气,令人心生敬畏,不敢直视。
更令人叹为观止的是其雕工。九层塔身层层递减,飞檐翘角如同凤凰展翅,灵动欲飞;每一面塔壁都镂刻着精细入微的祥云纹、瑞兽图、仙人讲道景,人物发丝清晰可见,瑞兽神态逼真,连窗棂缝隙都细如发丝,完美复刻了先秦宫殿的规制 —— 这哪里是凡物,分明是谪落人间的仙家至宝!
“嘶 ——”
大殿内响起一片整齐的倒抽冷气声。即便是见惯奇珍异宝的宗室勋贵、身居高位的文武百官,此刻也难掩脸上的震撼,不少人下意识前倾身体,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此乃三百年前‘天工坊’最后一位大宗师的收官之作。” 萧景渊清朗沉稳的声音适时响起,打破寂静,“取极西昆仑之巅的天外紫金琉璃,内蕴一枚千年七彩夜明宝珠。天工坊的琉璃配方与铸造之法早已失传,世间仅此一尊,再无复刻可能。”
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过全场震撼的面孔,最终恭敬地望向御座,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赤诚与激昂:“儿臣偶读古籍,得知此塔踪迹,历时五载,遍历十七国,耗费万金,方才从西域王室秘藏中寻得。今日,特献于父皇驾前!”
“紫气东来,乃圣王出世之兆;宝塔九重,寓大曜国基永固、步步攀升;塔镇国运,佑江山社稷千秋万代!” 他抬手抚过塔身,声音愈发铿锵,“儿臣愿以此塔,恭祝父皇万寿无疆,圣德永昭!愿我大曜在父皇治下,如这紫气宝塔,蒸蒸日上,光耀千古!”
一番祝词,将宝物价值、寻获艰辛与帝王功业、国家命运紧紧绑定,既显孝心,又露格局,瞬间将寿礼的意义拔高到政治象征的层面。
寂静之后,赞誉之声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此等祥瑞现世,实乃陛下圣德感天!”“太子殿下孝心可嘉,寻得如此重宝,实乃国之幸事!”“紫气东来,塔镇国运!此等寓意,实乃天作之合!”“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见!太子殿下真乃储君之典范!”
中立官员们看向太子的目光多了几分真心敬畏,宗室长老们捋着胡须频频点头,连一些依附三皇子的官员,也不得不暗自赞叹 —— 这份寿礼,无论是价值还是寓意,都已达到了无可逾越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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