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的逃亡像把钝刀子,割得龙牙军连骨头缝里都透着累。刚把高低起伏的丘陵甩在身后,眼前的景象却让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 —— 哪是什么生路,分明是片能吞人的荒原!?
放眼望去,满地都是磨得发亮的砾石和泛着白碱的硬土,连草都长得稀稀拉拉。要么是贴地爬的骆驼刺,尖刺跟针似的,碰一下就扎得人疼;要么是枯黄的碱蓬,干得一捏就碎,在毒日头下蔫头耷脑的。天是那种扎眼的蓝,连朵云彩都没有,太阳悬在头顶,跟个烧红的铜盆似的,把地面烤得滚烫,空气里都飘着扭曲的热浪,远处的景物看着都发虚。?
风刮过来也是热的,裹着细沙,打在脸上跟用砂纸蹭似的,疼得人睁不开眼。最要命的是,这地方连点水的影子都没有 —— 没有溪流,没有水洼,连块潮点的土都找不着。队伍刚踏进荒原没半个时辰,绝望的劲儿就跟瘟疫似的传开了。?
“水…… 谁有水…… 给我一口……” 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士卒,腿一软就瘫在地上,双手死死抓着胸口的水囊,可晃了晃,里面只有 “哗啦哗啦” 的空响。他嘴唇裂得跟蜘蛛网似的,渗着血丝,说话的时候都带着气音,眼神也散了,直勾勾盯着前方,跟看见幻觉似的。?
旁边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卒,颤巍巍地解下自己的水囊,往年轻士卒嘴里倒了倒 —— 就那么几滴,顺着嘴角流进喉咙,年轻士卒却跟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拼命咽了咽,结果呛得直咳嗽,嘴角沾着的水渍混着血丝,滴在滚烫的地上,“滋啦” 一声就没影了。?
“省着点……” 老卒把水囊抢回来,紧紧攥在手里,声音哑得跟破风箱拉不动似的,“这水…… 喝一口少一口,还不知道要在这鬼地方走多久……” 他自己也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结动了动,却没舍得喝一口。?
楚瑶走在队伍中间,她那件黑衣早就被汗水浸透,又被太阳晒干,结了一层白花花的盐霜。她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手背蹭过脸颊,留下一道灰印。解下腰间的水囊摇了摇,里面只有 “哐当哐当” 的空响,她皱了皱眉,转身递给旁边一个手臂缠着绷带的女兵 —— 那女兵之前中了流矢,伤口还在渗血,此刻脸色惨白,连站都快站不稳了。?
“你喝吧,我还撑得住。” 楚瑶的声音也有些沙哑,却透着股硬气。女兵接过水囊,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却只敢抿了一小口,又把水囊递回去:“楚瑶姐,我也不渴,你留着吧。” 两人推让着,最后那点水还是给了队伍里一个发着低烧的小卒。?
萧辰骑在马上,感觉喉咙里跟塞了团火似的,每咽一口唾沫都疼得钻心。额头上的汗流进眼睛里,涩得他睁不开眼,可他不敢下马 —— 他是队伍的主心骨,要是连他都倒下了,这伙人就真散了。他放眼望去,队伍里至少有一半人在踉跄着走,有的扶着同伴,有的拄着断刀,还有人边走边晃,眼神空洞,明显是出现了幻觉,嘴里还念叨着 “水…… 绿洲……”?
纪律早就松散了,有人不顾命令,蹲在地上挖骆驼刺的根,想挤出点汁液,结果手指被尖刺扎得全是血,也没挤出半点水,只能坐在地上唉声叹气。萧辰看着这一幕,心里沉得跟灌了铅似的 —— 昨夜断后时,弟兄们眼里的狠劲、报仇的决心,现在全被这毒辣的太阳和干渴磨没了,剩下的只有求生的本能,还有越来越浓的绝望。?
更糟的是,身后的追兵还没甩掉。远处地平线上,能看到几缕淡淡的烟尘,那是州兵的斥候游骑,像甩不掉的苍蝇,一直跟在后面。萧辰心里清楚,州兵的补给肯定比他们强,至少不会像他们这样渴得快死了,再这么耗下去,不用州兵动手,他们自己就先渴死在这荒原上了。?
“不能停…… 接着走…… 停下就真完了……” 萧辰扯着嗓子喊,声音在热风中传不了多远,好多人都没听见,还是老鲁在旁边帮着喊,用大刀拍了拍几个快倒下的士卒,才勉强把队伍稳住。?
林忠佝偻着身子,扶着一棵枯死的骆驼刺,喘得跟要断气似的。他凑到萧辰身边,嘴唇动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殿下…… 这样下去不行啊…… 弟兄们快撑不住了…… 不用州兵追上来,咱们自己就先渴死了……” 他的脸被晒得黑红,皱纹里全是汗渍,看着比平时老了十岁。?
萧辰没说话,只是盯着远处的烟尘,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常规的逃亡肯定不行了,缺水的问题不解决,队伍撑不过今天下午。要么找到水,要么…… 要么就得想办法从州兵手里抢水!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 他们现在人困马乏,主动去招惹州兵,跟送死没区别。可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吗??
“老鲁,楚瑶!” 萧辰突然开口,声音虽然沙哑,却带着股狠劲,“把队伍里还能动弹的、还有力气拿兵器的人集合起来!不用多,二十个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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