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像浸了墨的棉花,压得人喘不过气,连风都裹着刺骨的寒意,刮在脸上跟小刀子似的。石林洼地那短短一刻钟的喘息,对龙牙军来说比金子还金贵 —— 毕竟前半夜刚从州兵包围圈里撕出条血路,每个人身上不是带伤就是沾着泥,连马蹄子都在打颤。?
“都打起精神!天亮前必须翻过山脊!” 萧辰骑在枣红马上,声音沙哑却有力,他的左臂还缠着布条,渗出来的血已经干成了深褐色,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队伍里没人应声,只有粗重的喘息和担架木杆 “吱呀” 的呻吟 —— 抬着赵虎的两个老卒,额头上的青筋爆得跟蚯蚓似的,嘴角都咬出了血,脚步却不敢慢半分,生怕一停就被身后的追兵咬住。?
楚瑶带着两个女兵在前面探路,她的夜行衣刮破了好几道口子,露出里面渗血的擦伤,却依旧像只灵活的山猫,在乱石堆里蹦跶着找路,时不时用碎石堆出个小记号。有个女兵脚滑差点摔下去,楚瑶眼疾手快拽住她的胳膊,低声骂:“站稳了!掉下去要么摔死,要么被州兵的狗撕了,选一个?” 女兵赶紧点头,攥着楚瑶的袖子不敢再走神。?
队伍刚爬出石林,踏上丘陵地带的碎石路,身后就传来了要命的号角声 ——“呜 —— 呜呜 ——” 短促又尖利,跟催命符似的。负责断后了望的小兵连滚带爬冲过来,脸白得跟纸一样:“殿、殿下!他们追上来了!还带了狗!好几条大狼狗!”?
“狗?” 萧辰心里 “咯噔” 一下,勒住马回头望。果然,远处石林边缘的地平线上,影影绰绰冒出了州兵的旗帜,还有几条黑影在前面窜,伴随着此起彼伏的狗吠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那凶巴巴的动静。他咬牙骂了句:“李德海这老狐狸,连猎犬都派出来了,是铁了心要把咱们困死在这儿!”?
“加速!往东北山脊跑!专挑石头多的路走!” 萧辰一夹马腹,率先冲了出去。石头地留不下气味,多少能给猎犬添点麻烦。队伍瞬间乱了阵脚,却没人敢掉队 —— 后面的狗吠声越来越近,连州兵的喊杀声都隐约能听见了。有个年轻士卒实在跑不动,把背上的干粮袋扔了,只攥着刀,一边跑一边喘:“娘的,早知道当兵这么苦,当初还不如在家种庄稼!” 旁边的老兵踹他一脚:“现在说屁话!跑慢了连种庄稼的机会都没了!”?
州兵的追击比想象中还狠。百来号人呈扇形散开,牵狗的斥候冲在最前面,那几条猎犬跟疯了似的,鼻子贴在地上嗅,时不时抬头狂吠,指引着方向。更要命的是,远处还能看见几匹快马,显然是州兵的轻骑,正绕着圈想抄近路堵截。?
“弓箭手!给老子射那些狗!” 萧辰扯着嗓子喊。十多个还剩箭矢的弓箭手赶紧停下,依托着岩石,对着追兵方向放箭。虽然距离远、准头差,但流矢 “嗖嗖” 飞过去,还是把牵狗的斥候吓得一缩,几条猎犬也被惊得蹦起来,暂时慢了点速度。?
“趁现在!快爬山脊!” 老鲁扛着大刀,在队伍后面推搡着弟兄们。可这喘息没持续多久,州兵里就有人喊:“别管箭!让狗继续追!” 几条猎犬又跟打了鸡血似的,拖着斥候往前冲,州兵也加快了脚步,眼看就要追上。?
队伍好不容易爬上山脊,往下一看,好家伙,另一侧是片杂木林,枝桠光秃秃的,却比开阔地强点。萧辰带头滑下去,刚进林子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 “扑通” 一声 —— 有个抬担架的老卒脚滑摔了,担架差点翻了,赵虎还在昏迷中,眉头却皱了皱。旁边的老卒赶紧把他拉起来,两人互相搀扶着,继续往前挪,嘴里还念叨:“赵头领,您可得挺住,咱们还等着跟您一起杀州兵呢!”?
州兵紧跟着冲下了山脊,狗吠声近得仿佛就在耳边。老鲁跑得满头大汗,冲到萧辰身边,喘着粗气说:“殿下,这么跑不是办法!弟兄们快撑不住了,那些狗太灵了!不如让俺带一队人留下来,跟他们拼了!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拼个屁!” 萧辰瞪了他一眼,“咱们就这点人,拼一个少一个,留着命才能跟李德海算账!” 他一边跑一边扫着周围,突然眼睛一亮 —— 林子深处有些低洼地,堆着厚厚的腐叶,散发着一股霉味,还冒着点湿气。?
“有了!” 萧辰停下脚步,对着众人喊,“楚瑶,你带女兵去捡腐叶和湿泥,越多越好!林忠,把剩下的硫磺粉、辣椒粉都拿出来!老鲁,你带几个人,在前面那条兽径上,用腐叶、湿泥把路盖了,再撒上粉,弄个‘气味墙’!”?
众人虽然没明白,但都赶紧动手。楚瑶带着女兵扒腐叶,弄得满手都是泥;林忠翻出布包,里面的硫磺粉就剩小半袋,辣椒粉更是没多少,他心疼得直咧嘴:“这可是咱们最后一点家底了,用完可就没了!” 萧辰没理他,亲自蹲在地上,把腐叶和湿泥混在一起,铺在兽径上,又把粉撒上去,还把最后两个烟雾罐埋在后面,用叶子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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