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 康复后,皇宫表面又恢复了往日的秩序 —— 二皇子萧景浩忙着给宝贝马加喂精料,没空找芷兰轩麻烦;御马监的太监们则战战兢兢,生怕再出半点差错。但在底层宫人圈子里,一股关于 “七皇子变了” 的议论,却像初春的草芽,悄悄冒了头。这变化的源头,正是那座曾被所有人视作 “晦气角落” 的芷兰轩。?
最先撞破这层变化的,是内务府的王公公。按例送份例这天,他照旧揣着满肚子傲慢,身后跟着两个抬物资的小太监 —— 半袋掺了砂石的糙米,一筐冻得硬邦邦的萝卜,连块像样的咸菜都没有。路上他还盘算着:“这次得好好训林忠几句,谁让他主子是个没娘疼的病秧子,克扣点份例也没人管。”?
可刚到芷兰轩门口,王公公就愣了神。院门虽还破着,用枯树枝勉强绑着,但院子里却变了样:劈好的木柴堆得整整齐齐,地上的草药渣清理得干干净净,连墙角那棵枯树桩旁,都摆上了几个晾晒草药的竹筛,不再是以前那般乱糟糟、死气沉沉的模样。?
“王公公来了!” 林忠迎上来,腰板比往常挺直了半寸,脸上虽还带着惯有的小心,眼底却多了丝藏不住的底气 —— 不再像以前那样,一见到王公公就慌得手忙脚乱。他下意识地从怀里掏出半块硬邦邦的粗面饼,这是以前为了让王公公少克扣点份例,特意省下来的 “心意”。可手刚伸到一半,就对上萧辰递来的眼神,那眼神平静却带着提醒,林忠赶紧把饼塞回怀里,假装整理衣襟,心里嘀咕:“差点忘了殿下说的,不用再讨好他了。”?
王公公顺着林忠的目光看去,房檐下站着的正是萧辰。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旧常服,空荡荡地挂在瘦削的身上,脸色也还是带着病气的苍白。可当萧辰抬起眼,平静地望过来时,王公公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 这眼神太不一样了!以前是躲闪、怯懦,像受惊的兔子,连与他对视都不敢;现在却像深潭,无波无澜,却透着股能看透人心的劲儿,看得他后颈发麻。?
“王公公。” 萧辰开口,声音依旧带着病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稳定,没有了往日的气若游丝。就这三个字,没有恳求,没有卑微,却比以前的千言万语更有分量。王公公原本准备好的刻薄话,比如 “怎么还没病死”“这点份例够你塞牙缝就不错了”,突然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他下意识地错开萧辰的目光,心里直犯嘀咕:“邪门了!这病秧子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眼神跟老狐狸似的,怪吓人的。”?
“七…… 七殿下客气了。” 王公公勉强挤出个干笑,语气不自觉软了下来,伸手就把册簿递给林忠,“这是本月份例,林公公清点一下,画个押就行。” 以前他都得等林忠低声下气求半天,才慢悠悠掏出册簿,这次却主动得反常。身后的两个小太监也看出了不对劲,站在原地不敢乱看 —— 以前他们总爱偷偷打量芷兰轩的寒酸样,还会小声嘲笑几句,现在却连头都不敢抬,生怕被萧辰的目光扫到。?
林忠接过册簿,手指稳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样抖个不停。他仔细清点着糙米和萝卜,嘴里念念有词:“糙米二十三斤,萝卜十二个……” 画押时,他不小心把墨汁蹭到了手上,黑糊糊的一片。林忠赶紧掏出手帕去擦,生怕王公公又像以前那样嘲讽他 “毛手毛脚”。可这次王公公却没说话,反而催道:“没事没事,画完就行,咱家还有别的差事要办。” 那语气里的催促,倒像是想赶紧逃离这地方。?
办完手续,王公公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脚步都比来时快了几分。走出老远,他还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芷兰轩,摸了摸后背 —— 不知何时竟渗出了冷汗。“这七皇子怕是真不一样了,以后少来这地方,免得惹麻烦。” 他跟身边的小太监嘀咕。小太监连连点头:“公公说得对!刚才七殿下看我的时候,我大气都不敢喘,跟见了总管太监似的!”
王公公的遭遇,没半天就在底层宫人间传开了。送绣品去西苑的两个宫女,路过芷兰轩时,远远就看见萧辰在院子里慢走。他走得平稳,腰背挺直,偶尔停下来活动一下手臂,动作流畅自然,一点不像传闻中那样病得连路都走不稳。?
“你看,七殿下好像不那么弱了?” 一个穿绿衣的宫女小声说,眼睛还盯着萧辰的方向。另一个穿粉衣的宫女赶紧拉了她一把:“别乱说!小心被听见!” 可话音刚落,萧辰就抬起头,目光轻轻扫了过来。两个宫女吓得赶紧低下头,快步往前走,心跳得跟揣了兔子似的。走远后,绿衣宫女还心有余悸:“我的天!他怎么好像知道我们在说他?那眼神也太吓人了!” 粉衣宫女点点头:“以后路过这,咱们绕着走,别再议论了。”?
巡逻的侍卫也有同感。以前他们路过芷兰轩,总爱靠在宫墙上闲聊,还会调侃几句 “里面住了个废物皇子”。可这天,两个侍卫正聊得兴起,就看见萧辰站在院门口,平静地看着他们。没有愤怒,没有指责,就只是看着。两个侍卫瞬间闭了嘴,尴尬地咳嗽两声,赶紧提着刀走开了。走远后,一个侍卫才松了口气:“那眼神太吓人了,跟将军看逃兵似的,看得我心里发毛。” 另一个侍卫附和:“是啊!以前觉得他就是个软柿子,现在怎么觉得…… 有点不敢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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