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褪去,天光微明,晨雾还未散尽,榆树屯外的山坳营地已被一股肃杀之气笼罩。魅影营的女囚们正低声忙碌着分拣草药、封装粮草,楚瑶清冷的身影穿梭其间;而营地另一侧的锐士营区域,却弥漫着截然不同的暴烈躁动 —— 近四百名男囚按五个大队聚在空地上,手中紧攥着铁尖木枪、石刃短刀,眼神里搅着恐惧、无措与一丝被 “锐士营” 名号点燃的凶性,站得歪歪扭扭,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赵虎套着件不合身的破旧皮甲,肩甲歪歪斜斜挂着,脸上横肉紧绷,一双凶睛像择人而噬的猛虎,来回扫视着这群 “部下”。他身边的四个临时大队长,都是些身材魁梧、面相凶悍之辈,却在赵虎的威势下显得有些拘谨,时不时偷瞄着他的脸色。
“都他娘的给老子站直了!” 赵虎猛地暴喝一声,震得周遭空气嗡嗡作响,“腿软了还是没吃饭?土匪还没见着,先他娘的怂了?!”
吼声暂时压下了嘈杂,但不少人眼中满是不服。第二排一个身材精悍、左脸颊带着一道刀疤的汉子往前半步,语气带着试探:“赵营主,不是弟兄们怂,是心里没底。土匪有六七百,咱们手里这烧火棍似的家伙,能顶用?殿下是不是该给个章程,到底怎么打?”
这汉子是疤脸孙,曾是边军悍卒,因斗殴杀人落草,后劫掠商队被擒,在囚犯中颇有声望。他一开口,立刻有人附和:“就是啊,总得知道怎么打吧?”“光站着练不出能耐!”
赵虎的脸色越来越黑,眼中凶光毕露。他本就不善言辞,更不懂什么战前动员,只知道萧辰把锐士营交给他,要的是能砍人的兵,不是磨嘴皮子的孬种。“章程?老子的章程就是往死里练!” 他狞笑一声,蒲扇般的大手突然揪住疤脸孙的衣领,硬生生将他提离地面,“练到你手里的烧火棍能捅死人,练到你见了血不哆嗦!再敢废话,老子先把你扔去喂狼!”
疤脸孙被勒得脸红脖子粗,又惊又怒,手下意识摸向腰间短刀。周围的人纷纷后退,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住手!”
沉静的声音穿透骚动,萧辰不知何时已站在空地边缘,林忠跟在身后。赵虎见了他,重重哼了一声,松开了疤脸孙。疤脸孙踉跄后退,捂着脖子大口喘气,看向萧辰的眼神里掺着不甘与忌惮。
萧辰走到空地中央,目光平静地扫过所有人:“我知道你们怕。怕死,怕土匪,怕手里的武器不顶用。怕,很正常。”
他顿了顿,话锋陡然转厉,声音像淬了冰:“但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你们死得更快、更难看!土匪不会因为你们怕就放下刀!想要活命,想要以后有田有屋、有酒有肉,就得把这份‘怕’,变成‘狠’—— 对敌人狠,对自己更要狠!”
他指向赵虎,语气坚定:“赵营主会教你们怎么狠。他的法子可能糙,可能让你们皮开肉绽,但只要能让你们在黑风岭多活一口气,就值!”
又指向众人手中的简陋武器:“这些家伙是寒碜,但寒碜的刀,捅进脖子照样能死人!从今天起,你们要像熟悉自己的手指头一样熟悉它 —— 怎么握最稳,怎么刺最狠,怎么挡最牢!练到胳膊抬不起来,练到吃饭拿不动筷子,也得练!”
最后,他的目光如冷电般掠过每个人的脸:“记住,你们是锐士营,是龙牙军最锋利的牙!牙钝了就得磨,哪怕磨出血!不想磨、磨不好的,” 声音陡然冰冷,“军法队正缺人手立威!”
说完,他对赵虎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将场地彻底交给了这位悍匪出身的营主。
萧辰的话像一盆冰火,浇得众人心头一震。恐惧未消,但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凶戾,开始在一些人眼中滋生。赵虎得了萧辰的明确支持,胆气更壮,狠狠瞪了疤脸孙一眼,转身吼道:“都听见了?殿下的命令就是老子的规矩!现在开始,练!”
他没有任何系统计划,全凭本能和蛮横劲头,把训练变成了一场残酷的淬炼。
“第一项!绕着那片杂木林跑!跑到爬不起来为止!最后十个到的,中午没饭吃,晚上加罚二十军棍!” 赵虎指着营地侧面的林子,吼声震耳。
人群先是一愣,随即在赵虎和大队长们的拳打脚踢下,乱哄哄地冲了出去。有人想偷懒放慢脚步,赵虎拎着粗木棍跟在后面,一棍子抽下去就是一道红痕,“跑!他娘的再慢老子打断你的腿!” 惨叫声中,队伍被迫越跑越快,尘土飞扬,喘息声像破旧的风箱。
五圈下来,不少人体力不支瘫倒在地,被赵虎的人拖到一旁,骂骂咧咧地等着受罚。
体能摧残过后是队列训练。“站好!谁让你动了?!”“对齐前面人的后脑勺!歪一点都不行!”“向左转!转错了的,滚出去再跑一圈!” 简单的站立、转向、行进,在赵虎的粗暴呵斥和棍棒下一遍遍重复。汗水浸透了破烂的衣衫,有人摇摇欲坠,却在赵虎噬人的目光下咬牙硬撑 —— 秩序,正以最野蛮的方式被强行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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