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选的吉日,在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气氛中,终于盼来了 —— 说是吉日,天色却没半点晴朗样,铅灰色的云层压得低低的,裹着深秋特有的肃杀寒意,跟要下雨似的,透着股 “前路多舛” 的预兆。
京城北侧的安定门,平时车马稀少,主要用来调兵,今儿却成了全城目光的焦点。
“云郡王就藩,仪仗出城 ——”
礼官拖着长腔喊了一嗓子,跟唱戏似的,沉重的城门在绞盘的拉扯下,缓缓向两边打开,发出 “轰隆隆” 的闷响,跟敲鼓似的,像是在给京城的恩怨画上句号,又给新的征程拉开序幕。
最先出城的是二十名王府仪卫,分成两队,穿着崭新的皮甲,手里握着长戟。这些不是死囚,是皇帝按规矩给的最低配置仪仗兵,步伐走得整整齐齐,脸绷得跟铁板似的,铠甲在微弱的晨光里闪着冷光,总算给这支特殊的队伍撑了点藩王出行的排面。
紧跟着的是几十辆骡马大车,装得满满当当 —— 有皇帝赏赐减半后剩下的金银、布匹和部分军械,有内务府给的日常用具,还有萧辰让林忠偷偷采购的粮食、药材、铁料,堆得跟小山似的。车子沉得很,走得慢悠悠,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 “辚辚” 的声响,跟队伍的节奏合拍。
最后,才是这支队伍的核心 —— 那六百个死囚护卫。
他们没统一的新衣服,大多穿着灰褐色的号服,外面套着刚发的皮甲,质量参差不齐,有的磨破了边角,有的还带着补丁。但武器挺齐全,腰刀、长矛,还有些人背上挎着从京营武库挑来的劲弩,看着挺唬人。他们的队列没仪卫整齐,走路带着各自的老毛病 —— 有的晃悠着像江湖混混,有的迈着八字步像退伍老兵,但眼神跟在天牢里完全不一样了:麻木和绝望少了,多了点对未来的茫然,对自由的渴望,还有对最前面那道身影的复杂情绪 —— 敬畏、好奇,还有一丝被承诺点燃的、星星点点的希望。
萧辰骑在一匹黑色骏马上,走在队伍中前部。他没穿华丽的郡王朝服,穿了身方便行动的玄色劲装,外面罩着件半旧的深青色披风,腰间挂着御赐的宝刀。脸绷得平平的,目光沉凝地看着前方敞开的城门,还有门外那片灰蒙蒙的、不知道藏着啥的天地。晨风掀起披风的衣角,露出刀柄上冰冷的金属光泽,透着股不好惹的劲儿。
林忠坐在侧后方的轻便马车里,掀开车帘,最后看了一眼那高耸的皇城城墙,老眼里情绪翻涌,最后化成一声轻轻的叹息,慢慢放下了车帘 —— 京城待了一辈子,这一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赵虎和楚瑶跟在萧辰身后,一左一右,骑着马,算是萧辰初步定下的左膀右臂。赵虎还是那副悍勇模样,东瞅西看,盯着周围的护卫和城头的守军,眼神里满是警惕,还有点 “终于能离开京城” 的跃跃欲试。楚瑶就沉默多了,脊背挺得笔直,看着前方,清丽的脸上没啥表情,只有握紧缰绳的手指,透着她心里的不平静 —— 这是她家族覆灭后,第一次真正走出囚笼,虽然前路茫茫,但至少能呼吸到自由的空气了。
城门口没啥盛大的送别仪式,也没百官来送 —— 毕竟这事儿名义上是 “就藩”,实则有点 “发配” 的意思,皇帝也暗示要低调。只有宗人府和礼部派来的几个小官,例行公事地查了查文书、点了点人数,就挥手让他们走了。
但城门内侧的阴影里、远处街道的拐角、临街店铺的二楼窗口,藏了不少人。有来围观的百姓,对着队伍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好奇这位最近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七皇子到底长啥样;也有没穿官服的低阶官员,混在人群里,目光复杂地看着队伍离去 —— 其中就有之前偷偷给萧辰送资料的清流官员,他们没上前,就远远看着,像是要把这个特立独行的年轻郡王的身影记在心里。
更远的地方,一座酒楼的雅间里,太子的亲信幕僚正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嘴角勾着点冷笑,对身边人说:“记下时辰、人数、车马数量,回去禀报殿下。”
另一处角楼上,一个穿得像普通家仆、眼神却贼尖的男人也在观察,他是魏庸府上的耳目,把队伍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萧辰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这些藏在暗处的目光,但他不在乎。京城这地方,承载了原主十九年的屈辱,也见证了他(凌云)这几个月的挣扎和反击,现在,他要亲手把这一切抛在身后。那些阴谋、算计、倾轧,暂时都跟他没关系了。
他的目光越过城门,看向北方 —— 那是云州的方向,是他 “发配” 的地方,也是他选的、浴火重生的边疆封地!
队伍慢慢穿过幽深的城门洞,当萧辰胯下的马蹄踏出阴影,踩在城外的官道上时,一股混着泥土、草木和寒意的冷风扑面而来,吹得人脑子清醒。
他勒住马缰,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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