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一刻,养心殿内。
烛火将殿内照得通明,却驱不散那股压抑的气氛。太后李氏坐在龙榻边,握着儿子赵睿的手,指尖冰凉。赵睿靠在母亲怀中,面色灰败,嘴唇泛紫,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艰难的喘息。
沈青崖站在太后身侧,身着明黄亲王常服,手按剑柄,目光如炬地盯着殿门口的福王赵栎和瑞王赵桢。李振率领的禁军与福王的亲兵在殿外对峙,刀剑出鞘的寒光透过门窗缝隙映进来。
“孙院正还没到吗?”太后焦急地望向殿门。
“已经派人去请了。”沈青崖沉声道,“太医院距离此处不远,应该快到了。”
福王冷笑:“太后,您真信沈青崖的鬼话?什么中毒,什么谋逆,不过是他为了揽权编造的谎言!他身穿亲王服饰,已是僭越之罪,如今又蛊惑太后,其心可诛!”
“住口!”太后厉声打断,“赵栎,你看看睿儿的样子,这是普通病症吗?哀家虽不懂医术,但也知道急火攻心不会让嘴唇发紫,不会让指甲变黑!”
赵睿的指甲确实呈现不正常的青黑色。他勉强抬起手,声音虚弱却清晰:“三叔……朕……朕待你不薄……你为何……要下此毒手……”
福王脸色一变,随即恢复镇定:“陛下病糊涂了,开始胡言乱语。王顺,陛下的药呢?还不快伺候陛下服药!”
太监王顺应声上前,手中端着一碗刚煎好的汤药。药汁浓黑,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气。
“慢着。”沈青崖一步上前,挡住王顺,“这药,得先验过。”
“沈青崖,你好大的胆子!”瑞王喝道,“陛下服药,岂容你一个外臣阻拦?”
“若是治病良药,自然该服。”沈青崖盯着那碗药,“但若是催命毒药……”他忽然出手,快如闪电,一把扣住王顺的手腕。
王顺吃痛,药碗脱手。沈青崖另一只手稳稳接住,碗中药汁一滴未洒。
“你!”福王怒极。
沈青崖不理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银针,插入药中。片刻后取出,银针下半截已然变黑。
“银针验毒,古法可鉴。”沈青崖将银针举起,“太后请看。”
太后看着那截乌黑的银针,浑身颤抖:“赵栎……你还有什么话说?”
福王眼中闪过狠厉之色,知道今日已无法善了。他后退一步,对殿外的马文才下令:“禁军听令!沈青崖谋害陛下,挟持太后,立即拿下!”
“我看谁敢!”李振拔刀横在殿门前,“禁军弟兄们,福王毒害陛下,证据确凿!我等受皇恩,食君禄,当护驾勤王,诛杀叛逆!”
殿外的禁军分成两派,一派跟随马文才,一派跟随李振,彼此对峙,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只要一点火星,就会引爆这场冲突。
同一时刻,太医院通往养心殿的宫道上。
萧望舒、孙思邈以及两名青崖阁暗桩正快步前行。夜色中,宫灯摇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孙院正,陛下的毒,您真有把握解吗?”萧望舒边走边问,语气中难掩担忧。
孙思邈背着药箱,白须在夜风中飘动:“百日枯虽是苗疆奇毒,但老夫三十年前游历西南时,曾见过中此毒者。当时为救那人,我翻阅古籍,寻访巫医,终于找到解毒之法。只是……”
“只是什么?”
“解毒需要三味主药:七星草、冰蟾血、百年灵芝。”孙思邈皱眉,“七星草太医院药库中有,百年灵芝虽珍贵,宫中应该也有储备。唯独这冰蟾血……冰蟾生于极寒之地,中原罕见。当年我用的那份,还是从一位西域商人手中购得,如今不知何处去寻。”
萧望舒心中一沉:“若缺冰蟾血,会怎样?”
“毒可缓解,但无法根除。”孙思邈叹息,“陛下会虚弱数年,且每逢阴雨天气,必会咳血疼痛。”
正说着,前方宫道拐角处突然传来脚步声。萧望舒立即示意众人躲到假山后。只见一队巡逻侍卫走过,约莫二十人,刀剑在月色下闪着寒光。
“福王有令,宫中戒严,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领队的侍卫高声喝道。
待侍卫队走远,萧望舒才低声道:“不能走大路了。孙院正,可知道有什么小路能通养心殿?”
孙思邈沉吟片刻:“倒是有一条。从前朝开始,太医院太医夜间去各宫请脉,为免惊扰贵人,修了一条夹道。从太医院后门出去,穿过御膳房的柴院,再经过一处废弃的荷花池,就能到养心殿的西侧门。”
“那条路可有人把守?”
“平日无人,但今夜就不好说了。”
萧望舒当机立断:“就走这条路。春桃,你带孙院正先行,我和秋菊在后面警戒。若有情况,以鹧鸪声为号。”
“是。”春桃应道。
四人改变路线,潜入太医院后院的夹道。这条夹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过,两旁是高墙,墙上爬满枯藤。月光被高墙遮挡,道内昏暗,只能勉强视物。
走了约一刻钟,前方隐约传来人声。萧望舒示意众人停下,自己悄悄探头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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