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元年,三月初五,河南汝州。
沈青崖率领两万大军北返,行军速度极快。武昌大捷的消息已传遍天下,沿途州县无不箪食壶浆,夹道相迎。但沈青崖心中没有丝毫喜悦,反而忧心如焚——京城已七日没有消息传来,萧望舒最后那封密信只说了“一切安好”,但他知道,这恰恰说明情况不妙。
“国公爷,前方三十里就是汝南驿,是否在此歇宿?”副将赵虎请示。
“不歇,继续行军。”沈青崖勒马,“传令全军,今夜赶过汝南,明晚必须抵达许昌。”
“国公爷,将士们连日急行军,已经……”
“我知道他们累。”沈青崖打断,“但京城危在旦夕,我们必须抢时间。告诉将士们,到京城后,每人赏银十两,休整三日。”
“是!”赵虎不敢再劝。
大军继续行进。黄昏时分,一骑快马从后方疾驰而来,马上骑士满身尘土,正是青崖阁的信使。
“国公爷!江南急报!”信使翻身下马,双手呈上密信。
沈青崖拆信观看,脸色骤变。信是萧望舒三日前发出的,讲述了江南三大世家与倭寇勾结、漕帮内乱再起、以及福王府与江南世家密谈的情况。最后还有一句:“宫中恐有变,陛下已三日未朝,太后垂帘。”
“太后垂帘……”沈青崖握紧信纸。赵睿年轻力壮,怎会突然不能理政?除非被软禁,或者……
“还有一封信,是雷猛将军从武昌转来的。”信使又呈上一封。
这封信更让沈青崖心惊。信是杨应龙的军师刘能临死前写的供状,详细交代了王崇文的计划:三月十五月圆之夜,江南世家起兵,倭寇袭扰沿海,福王在京城发动宫变,三方同时发难,颠覆大晏。
今天已是三月初五,距离三月十五只剩十天。
“传令!”沈青崖当机立断,“赵虎,你率主力继续按原速行进,务于三月十二前抵达京城外围。我亲率三千轻骑,昼夜兼程,三日内必须赶回京城!”
“国公爷,三千人太少了!”赵虎大惊,“京城若有变,三千人根本不够!”
“不是去打仗,是去救人。”沈青崖眼神锐利,“萧望舒还在京城,我必须先确保她的安全。你带大军随后,记住,到京城后不要进城,在城外三十里扎营,等我信号。”
“是!”
沈青崖不再多言,点齐三千最精锐的骑兵,换乘备用战马,带足干粮,连夜出发。这支轻骑抛下一切辎重,只带兵器箭矢,如离弦之箭般向北疾驰。
同一时间,京城,慈宁宫。
太后李氏坐在凤榻上,面色平静,眼中却藏着深深的疲惫与决绝。下首坐着福王赵栎、瑞王赵桢、礼部尚书徐光启、宗人府宗令赵昺。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几张神色各异的脸。
“陛下病情如何了?”太后缓缓开口。
“太医说,是急火攻心,需要静养。”福王回答,“臣已命太医院全力诊治,只是……陛下年轻气盛,不肯安心养病,昨日又强撑着要上朝,结果吐血晕厥。”
这话半真半假。赵睿确实病了,但还没到不能理政的程度。福王派人暗中在皇帝的饮食中下了慢性的毒药,使其日渐虚弱,咳血晕厥,然后以太医的名义建议“静养”,实际上是将皇帝软禁在养心殿。
“国不可一日无君。”瑞王接口,“陛下既然需要静养,朝政不能荒废。臣以为,当请太后垂帘听政,暂代陛下处理朝政。”
徐光启皱眉:“祖宗法度,后宫不得干政。太后垂帘,恐惹非议。”
“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法。”福王道,“如今内忧外患,江南有乱,西南刚平,若朝中再无人主事,天下必乱。太后是三朝国母,德高望重,暂时代理朝政,合情合理。”
太后沉默片刻,看向徐光启:“徐尚书,你以为如何?”
徐光启心中挣扎。他知道这是福王的阴谋,但眼下皇帝确实“病重”,朝政堆积如山,若无人处理,确实会出乱子。而且,太后垂帘总比福王直接摄政要好。
“老臣……无异议。”徐光启最终低头。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悲哀,但很快恢复平静:“既然诸位都这么认为,那哀家就暂且代理朝政。不过,有三件事要说清楚:第一,哀家只是暂代,待陛下病愈,立即还政;第二,重大决策需与内阁商议;第三,不得更改祖宗法度。”
“太后圣明!”福王等人齐声道。
这只是第一步。太后垂帘后,福王就可以以太后的名义,逐步清除异己,安插亲信,等时机成熟,再以皇帝“病重不治”为由,从宗室中过继一个皇子立为太子,然后……
“镇国公府那边有什么动静?”太后忽然问。
“萧望舒称病闭门,谢绝一切访客。”福王道,“我们的人试探了几次,都被挡了回来。不过据眼线回报,府中护卫森严,进出都要严格盘查,显然在防备什么。”
“她在等沈青崖回来。”太后冷笑,“可惜,沈青崖就算回来也晚了。赵昺,禁军那边安排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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