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水浩浩荡荡,货船在晨雾中破浪前行。
沈青崖站在船头,任河风吹拂着脸庞。伤口已经包扎妥当,虽然还在隐隐作痛,但他的思绪却异常清晰。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而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前方等待。
“沈兄弟,进舱说话。”萧驰月走到他身边,神色凝重。
两人走进船舱。赵无咎、灰鸽等人已经在里面,账册和证词铺满了简陋的木桌。周安和刘把总被捆在角落,由两名锐士营士卒看守。
“根据周安的口供,以及账册上的记录,可以确定韩党通过漕运系统,在过去三年里至少侵吞了八十万石漕粮。”赵无咎指着账册上的数字,“其中四十万石流向了陇西李氏,二十万石给了晋王,还有十万石通过黑煞帮劫掠的渠道,转运到了黑狼部。”
“八十万石……”萧驰月倒吸一口凉气,“足够二十万大军吃上半年!这些粮食要是送到北疆,何至于让将士们饿着肚子打仗!”
沈青崖翻看着账册,眼神冰冷:“不止粮食。刘万金的账册还显示,韩党通过秦晋商会,用这些粮食与黑狼部交易,换回了大量战马、皮毛,还有……情报。”
“情报?”萧驰月皱眉。
“边军的布防图,朝廷的调兵动向,官员的底细。”沈青崖将几封信件推到他面前,“黑狼部这几年能精准袭击我军的薄弱环节,不是偶然。韩党为了私利,把整个北疆防线都卖了。”
船舱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不是简单的贪腐,这是叛国!是足以诛九族的大罪!
“可是……”赵无咎犹豫道,“涉及淑妃和晋王,陛下会不会……”
“陛下必须知道真相。”沈青崖斩钉截铁,“大晏的江山,不能毁在这些蛀虫手里。就算陛下顾念旧情,朝野上下,天下百姓,也不会答应。”
萧驰月点头:“沈兄弟说得对。父王已经联络了朝中几位正直的大臣,包括兵部尚书林大人、都察院左都御史陈大人,他们都愿意在关键时刻站出来。只要证据确凿,韩党翻不了天。”
“但我们要提防他们狗急跳墙。”灰鸽沉声道,“韩貂寺在朝中经营多年,党羽遍布。他知道我们拿到了证据,一定会想尽办法截杀我们,或者在朝堂上反咬一口。”
沈青崖看向周安和刘把总:“所以,我们需要更多的口供,特别是关于韩貂寺直接参与的证据。周安虽然招了,但他只是执行者,没见过韩貂寺本人。刘把总呢?”
赵无咎走到刘把总面前,扯掉他嘴里的破布:“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刘把总面如死灰,哆哆嗦嗦道:“我……我只是个小人物,真的没见过韩相。所有命令都是通过周大人传达的。但……但我听说过一件事……”
“什么事?”
“去年秋天,有一批特别的‘货’要从洛仓运走。”刘把总回忆道,“不是粮食,是装在木箱里的东西,很沉,守卫特别严。周大人亲自押送,我负责外围警戒。那些木箱最后装上了一艘没有标识的货船,往开封方向去了。后来我听一个喝醉的漕帮兄弟说,那批货是……是兵器。”
兵器?!
“什么样的兵器?”沈青崖追问。
“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他说‘比军中的弩还厉害’。而且……”刘把总压低声音,“那批货的接收方,好像是……晋王府。”
晋王私运兵器?这可不是小事!大晏律法,藩王私藏兵器超过一定数量,等同谋反!
沈青崖与萧驰月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如果这是真的,那晋王就不是简单的贪腐分赃,而是有更大的图谋!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沈青崖问。
“不多,当时参与的人都得了封口费。那个漕帮兄弟后来……后来失足落水死了。”刘把总声音发颤,“我知道的就这些了,真的!”
沈青崖让赵无咎把刘把总重新堵上嘴,然后走到周安面前:“周大人,听到刘把总说的了吗?你有什么要补充的?”
周安眼神闪烁,不敢直视沈青崖。
“看来周大人还心存侥幸。”沈青崖冷冷道,“你以为韩党会救你?别做梦了。你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彻底坦白,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否则,等到了京城,第一个杀你灭口的,就是你那位韩相。”
周安浑身一颤,终于崩溃:“我说……我说!那批兵器……是晋王通过韩相的关系,从江南的军器监偷偷订购的。一共五百具强弩,三千把横刀,还有……还有两百套铁甲。”
“铁甲?!”萧驰月拍案而起,“私藏铁甲,他想造反吗?!”
大晏律法,铁甲只有朝廷正规军才能装备,私藏一套就是重罪,两百套……这是要组建私军!
“晋王要这些兵器做什么?”沈青崖追问。
“具体我不清楚,但听韩相身边的人说……说晋王在封地养了不少门客,还暗中招募流民,训练私兵。”周安道,“韩相和晋王是多年的盟友,晋王有钱,韩相有权,两人互相利用。那些通过漕运侵吞的钱粮,有一部分就是用来支持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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