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中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众人疲惫而坚毅的面容。
审讯完俘虏,沈青崖让赵铁柱带人轮流警戒,其余人抓紧时间休息。他自己却毫无睡意,与赵无咎、灰鸽围在火堆旁,对着简陋的地形图,进一步完善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副千户押送刁三,最快也要明天傍晚才能到。”赵无咎用树枝在地上划着路线,“我们已经派了人往临城方向接应,传递消息。若是一切顺利,后天清晨应该能在龙门山南麓的破庙会合。”
沈青崖点头:“这段时间不能浪费。灰鸽,派去洛阳的人有消息传回吗?”
“已经派了两拨。”灰鸽低声道,“一拨三人,去刘万金宅子附近踩点;另一拨两人,去福运赌坊和洛仓外围观察。按照约定,他们会在今夜子时前,到龙门山东侧的猎户小屋汇合,带回情报。”
“很好。”沈青崖目光落在图上洛阳城的位置,“赵千户,皇城司在洛阳城内,可有可靠的据点?”
赵无咎沉吟片刻:“有,但不宜轻易动用。韩党在洛阳经营多年,眼线遍布,我们的人一旦暴露,后续行动会更加困难。不过……倒是有一个地方,相对安全。”
“何处?”
“城南‘听雨轩’,表面上是茶馆,实际上是北靖王府在洛阳的一处产业。”赵无咎看向沈青崖,意味深长,“参军应该知道,北靖王府虽然远在边关,但在各主要州府都有一些隐秘的联络点,用于传递军情、采购物资。听雨轩的掌柜姓陈,是王府的老人,可信。”
萧望舒家的产业?沈青崖心中微动。自京城一别,已近月余,不知她在京城是否安好。若能借助王府的力量,自然事半功倍,但……这会不会给她带来麻烦?
似乎看出沈青崖的顾虑,赵无咎补充道:“参军放心,听雨轩明面上与王府并无直接关联,掌柜陈伯也是隐姓埋名。而且,北靖王世子萧驰月前些日子奉旨巡边,路过洛阳时,曾暗中见过陈伯,交代过若有事可相助。参军手持王府令牌,陈伯定会全力配合。”
萧驰月?沈青崖想起那个在京城有一面之缘、豪爽英武的北靖王世子。看来,这位世子殿下对妹妹的朋友颇为关照。
“既然如此,等拿到外围情报,我们就去听雨轩。”沈青崖做出决定,“但必须谨慎,分批进入,伪装身份。”
“明白。”
计议已定,沈青崖终于感到些许困意。他靠着岩壁闭目养神,脑海中却不断闪现各种线索、人物、可能出现的意外。这是他在军中养成的习惯,大战前反复推演,将每一个细节都刻入本能。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轻微的脚步声惊醒。睁眼一看,是赵铁柱端着一碗热汤过来。
“参军,喝点热汤暖暖身子。”赵铁柱将碗递上,“您一天一夜没合眼了,休息会儿吧,有我们盯着呢。”
沈青崖接过汤碗,热气扑面而来。汤是用干粮和野菜煮的,味道寡淡,但在寒冷的山洞里,已是难得的温暖。
“弟兄们都休息得如何?”沈青崖问。
“都轮换休息过了,精神头不错。”赵铁柱在对面坐下,“参军,咱们这次抓到那三个混蛋,是不是就能扳倒韩貂寺了?”
沈青崖摇摇头:“还不够。胡千户只是执行命令的小卒,刘万金是经手销赃的白手套,县丞更是无足轻重。他们供出的周安、潘仁清,才是关键人物。但周安只是洛仓副使,潘仁清虽是户部侍郎,却未必是真正的核心。我们要拿到实实在在的账册、书信、交接凭证,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才能撼动韩党这棵大树。”
赵铁柱似懂非懂地点头,随即握紧拳头:“不管多难,咱们一定能成!那些贪官污吏,喝兵血、吃民粮,还通敌卖国,该杀!”
“该杀。”沈青崖轻声重复,眼中寒光闪烁。
喝完汤,沈青崖强迫自己睡了两个时辰。醒来时已是午后,雨彻底停了,阳光从洞口斜射进来,照亮飞舞的尘埃。
灰鸽派去洛阳的人陆续返回,带回了详细的情报。
去刘万金宅子踩点的人回报:刘宅位于洛阳城东的仁和坊,三进院落,不算特别豪华,但守卫森严。宅子前后门各有两名护院把守,院内还有巡逻的护院,约十人左右。刘万金的书房在后院东厢房,密室入口很可能就在书房内。此外,刘万金被抓的消息似乎尚未传回洛阳,宅子一切如常,仆役进出有序。
去福运赌坊观察的人回报:赌坊在城南的永乐坊,门面不大,但后院深广,常有达官显贵从后门出入。赌坊明面上的老板姓金,是个笑面虎,但实际掌控者据说与漕运司有关。周安确实是这里的常客,通常每隔三五天就会来一次,每次都在后院最隐秘的“天字一号”雅间。雅间有专门的通道,不经过前厅,且周围有打手看守。
去洛仓外围观察的人回报:洛仓位于城北运河码头旁,占地广阔,围墙高耸,守备明显加强了。不仅门口岗哨增加,围墙上也有了望哨,仓区内不时有巡逻队经过。想从外部潜入,难度极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