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第一次见到顾淮,是在一个深秋的午后。
那时她刚刚接手城郊那座日渐荒废的植物园,正在为园中那棵濒死的老银杏树发愁。老银杏是植物园的标志,据说已有三百年历史,枝繁叶茂时覆盖整整半亩土地。可现在,它的叶片稀疏泛黄,树干上出现了诡异的黑色斑块。
林溪蹲在树下,小心翼翼地刮取树皮样本,身边摊开着各种专业书籍和笔记。植物病理学是她的专业,但面对这棵古树,她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
“这棵树需要的不只是药。”
声音从头顶传来,林溪抬头,一个穿着浅灰色毛衣的男人站在不远处。午后阳光透过稀疏的叶片,在他身上投下斑驳光影。他看起来三十出头,面容清隽,眼睛深邃,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笔记本。
“我是顾淮,研究森林生态的。”他走近,蹲在林溪身边,“这棵树得了罕见的真菌病,但问题根源是土壤。”
林溪皱眉:“土壤样本我分析过,除了微量重金属污染,没有什么异常。”
顾淮翻开笔记本,里面是手绘的植物园地图和密密麻麻的笔记:“不只是这里。你看,整个植物园的地下水位在下降,特别是这一片。”他指着银杏树周围区域,“这棵树根系深达地下十五米,对水位变化极其敏感。”
林溪接过笔记本,惊讶于记录的详实:“你研究这里多久了?”
“三年。”顾淮站起身,望着远处的枫树林,“这里曾是我祖父工作的地方。小时候,他常带我来,告诉我每一棵树的故事。”
秋风吹过,带落几片金黄的银杏叶。林溪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深秋的下午,多了一丝暖意。
他们的合作就这样开始了。每天清晨,林溪会带着测量工具出现在银杏树下,而顾淮往往已经在那里,记录着温度、湿度、土壤数据。他们讨论治疗方案,争论学术观点,偶尔也会一起坐在树下,分享各自的午餐。
“你看这片叶子,”一天午后,顾淮捡起一片银杏叶,对着阳光,“它的边缘有不规则的波纹,这是对缺水环境的适应反应。”
林溪凑近观察,两人的头几乎碰到一起。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忽然有些不自在。
“你的头发上有片叶子。”顾淮轻轻摘去她发间的银杏叶。
他的手指不经意划过她的耳廓,林溪感到一阵微妙的电流穿过身体。
“谢谢。”她低头掩饰突然升腾的红晕。
接下来的几周,植物园仿佛成了他们的小世界。顾淮带林溪去园中最隐秘的角落——一片被遗忘的玫瑰园,虽然大部分玫瑰已经枯萎,但仍有几株顽强地绽放。
“这种玫瑰叫‘晨曦’,”顾淮轻抚一朵浅粉色的花,“只在清晨第一缕阳光出现时完全绽放,正午前就会闭合。”
第二天天未亮,林溪就被手机铃声吵醒。
“快来看,‘晨曦’要开了。”电话那头是顾淮温和的声音。
林溪匆匆赶到植物园,东方天空刚泛起鱼肚白。顾淮已经等在那里,身旁放着保温杯和毯子。
“给,热可可。早上凉。”他将杯子递给她。
他们并肩坐在石凳上,等待日出。当第一缕阳光终于穿透薄雾,洒在玫瑰园时,那些粉色的花朵缓缓绽放,如同害羞的少女揭开面纱。
“真美。”林溪轻声说。
“嗯。”顾淮应着,目光却没有离开她的侧脸。
随着时间推移,银杏树的病情有了好转。黑色斑块停止扩散,新长出的叶片也多了几分绿意。林溪和顾淮的关系也在悄然变化,他们从单纯的工作伙伴,变成了会分享生活琐事的朋友。
一个雨天,他们在园中的小木屋避雨。屋内堆放着旧工具和标本,空气中弥漫着木头和泥土的气息。
“我小时候最怕打雷。”林溪望着窗外闪电说道。
“现在呢?”顾淮问。
“还是有点怕。”她老实承认。
一声惊雷响起,林溪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下一秒,顾淮的手覆上她的手背。
“别怕,只是雷声。”他的声音温柔。
他的手温暖而坚定,林溪没有抽回。雨滴敲打屋顶,雷声渐远,小小的木屋里,只有两人交叠的手和轻轻的心跳声。
秋天渐渐转入初冬,植物园的游客日渐稀少,但林溪和顾淮几乎每天都会见面。他们一起为园中的植物准备过冬,一起研究来年的养护计划,也一起度过了许多平凡而温馨的时刻。
“今天是我的生日。”一个寒冷的傍晚,林溪忽然说。
顾淮惊讶地看着她:“为什么不早说?我什么都没准备。”
林溪笑了:“不用准备什么,陪我去个地方就好。”
她带他来到植物园最高处的小山坡,那里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个园区和远处的城市灯火。
“小时候,每当生日,我都会和父母来这里看星星。”林溪仰望星空,“他们说,对着流星许愿,愿望就会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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