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梧桐叶将老街铺成了一条金色的河流。苏雨抱着一叠设计稿,匆匆走过青石板路,却在巷子深处一家不起眼的店铺前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间钟表店,老旧的门楣上挂着褪了色的木牌,上面用隽秀的楷书写着“时光收藏家”。橱窗里,各式各样的钟表静静陈列——有表盘泛黄的老式怀表,有精致雕花的座钟,还有几块早已停摆的手表,指针固执地指向某个过去的时刻。
鬼使神差地,苏雨推开了那扇挂着铃铛的木门。
“叮铃——”清脆的铃声在安静的店内响起。
店内比外面看起来更加深邃,四面墙都摆满了木制的架子,上面陈列着数百个钟表。它们以各自的节奏滴答作响,汇成一种奇特的交响。午后的阳光从高处的花窗斜射进来,在漂浮的微尘中画出光柱。
“欢迎光临。”一个温和的男声从柜台后传来。
苏雨这才注意到那里坐着一个人。他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穿着米色的亚麻衬衫,袖口挽到小臂,正用一支细小的镊子小心翼翼地调整着什么。他的手指修长而稳定,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蝴蝶的翅膀。
“我...只是随便看看。”苏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她其实只是被店名吸引,并没有要买什么。
“没关系,这里的时光都是免费的。”男人抬起头,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的,在光线中显得格外清亮。
苏雨这才注意到,他手中是一只极为精致的银制怀表,表盖上雕刻着缠绕的藤蔓和玫瑰花。
“好漂亮。”她忍不住赞叹。
“这是1905年瑞士制造的。”男人轻轻打开表盖,内部机芯的精密齿轮在转动,“它的主人是一位法国诗人,据说他用这只表计算每次与爱人相会的时间。”
苏雨被故事吸引,走近了几步:“后来呢?”
“后来诗人去世了,怀表被他的爱人保存,直到她也离开人世。”男人将怀表放回绒布上,“每只表都有自己的故事。它们记录的不只是时间,更是时间里的情感和记忆。”
这句话触动了苏雨。作为一名平面设计师,她的工作就是为他人创造视觉记忆,却从未想过,日常物件也能成为时光的容器。
“你是这里的老板?”
“我叫陈时。这家店是祖父传下来的。”陈时站起身,从柜台后走出来。他比苏雨高出一个头,身上有淡淡的机油和旧木头混合的气味。
“苏雨。”她自我介绍,目光被墙上一只造型奇特的钟吸引——它不是圆形也不是方形,而是一片梧桐叶的形状,叶脉是纤细的金色指针。
“这是我自己做的。”陈时注意到她的视线,“用老街那棵百年梧桐秋天落下的第一片叶子为原型。”
“你会做钟表?”苏雨惊讶地转身。
“不只是修理,也尝试制作。”陈时走到她身边,指向工作台上一堆零件和工具,“钟表是时间的艺术。每个齿轮的咬合,每根指针的转动,都是对时间流逝的诗意诠释。”
苏雨被这番描述打动了。在她看来,陈时不像个钟表匠,倒像个诗人或哲学家。
“我该走了。”她看了眼手机,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里待了二十分钟,“打扰了。”
“随时欢迎。”陈时说,递给她一张名片,上面只有店名和他的名字,没有电话,“如果你有想修复的表,或者只是想来听听钟表的故事。”
走出店门,苏雨回头看了一眼。“时光收藏家”——这个名字在她心中回响。她把名片小心地放进钱包内层,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个下午的偶遇有些特别。
一周后的傍晚,苏雨再次站到了钟表店前。这次她手里拿着一个小木盒,里面装着她最重要的宝物——母亲留给她的手表。
母亲三年前因病去世,这块表是她留下的为数不多的遗物之一。苏雨一直小心保管,但不久前手表突然停止走动,她找了几家钟表店,都因为零件特殊而无法修复。
铃铛再次响起时,陈时正背对着门调试一座立钟。他转过身,看到苏雨,似乎并不惊讶。
“苏小姐,欢迎回来。”
“你还记得我?”苏雨有些意外。
“每天进店的人不超过五个,我自然都记得。”陈时微笑,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木盒上,“有需要修理的表?”
苏雨点头,打开盒子,取出那块老旧的女士腕表。表带已经磨损,表盘也有细微划痕,但它曾经是母亲最珍爱的东西。
“这是我母亲的手表。她去世后,我一直戴着的,但上个月突然不走了。”苏雨轻声说,将表递给陈时。
陈时接过手表,没有立即检查,而是先观察了它的外观,然后才用专业工具打开后盖。他工作时极其专注,眉头微蹙,琥珀色的眼睛紧盯着精密的机芯。
店内很安静,只有各种钟表的滴答声此起彼伏。苏雨环顾四周,发现每个钟表旁都有一张小卡片,上面似乎写着什么。她凑近看,是陈时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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