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四年十月十六日,罗布泊的黎明比以往任何一个清晨都要来得凝重。
李成芳握着望远镜的手心微微出汗,尽管戈壁滩的清晨寒冷刺骨。他是现场为数不多知道完整内情的工程师之一——那些通过特殊渠道获得的、标记着“暹罗皇家科学院”字样的计算手稿,对临界质量计算和爆轰透镜设计的验证起到了难以估量的作用。此刻,百米高的铁塔顶端,那个代号“596”的球体静静矗立,像一颗等待唤醒的金属心脏。
“十、九、八……三、二、一,起爆!”
没有声音先传来,首先是光。一道比一千个太阳更耀眼的光芒撕破地平线,瞬间将天地染成炽白。随后,大地深处传来沉闷的咆哮,如同巨兽翻身,冲击波卷起的沙尘像一堵接天连地的黄褐色墙壁,以毁灭一切的姿态向外席卷。最终,那朵标志性的蘑菇云在翻滚中冉冉升起,在荒原上空展开它狰狞而壮美的身躯。
监测站的仪表指针疯狂跳动。总指挥接过刚计算出的纸条,手指难以抑制地颤抖,随即转向在场所有屏息以待的人们,声音因激动而嘶哑:“成功了……爆炸当量……约两万两千吨TNT!”
人群瞬间爆发出海啸般的欢呼与哭泣。李成芳却透过观测窗,望着那朵仍在膨胀的蘑菇云,心中涌起的不仅仅是自豪,还有一种复杂的预感:东亚的天平,从这一刻起,被彻底改写了。
消息通过特殊电波,以最高密级发往北京。几乎在同一时刻,美国设在土耳其和日本的监听站,也捕捉到了这次异常的地震波。
华盛顿,白宫情况室,时间比新疆晚十个小时。
中央情报局局长麦科恩几乎是冲进房间的,手里捏着刚解码的电文,脸色苍白得像纸。“总统先生,确认了……中国人在新疆进行了核试验。初步评估,是一枚铀弹,当量在一点五万到两万吨之间。”
肯尼迪总统手中的咖啡杯“当啷”一声落在厚地毯上,褐色的污渍迅速洇开。他身后的幕僚们,无论是国务卿腊斯克还是国防部长麦克纳马拉,全都僵在原地,房间里只剩下通风系统低沉的嗡鸣。
“这不可能……”肯尼迪喃喃道,猛地抬起头,“我们的情报显示他们至少还要三年!苏联人给了他们什么?”
“分析显示,这次试验的效率和精巧度超出预期。”麦科恩艰难地补充,“不像是完全在苏联早期援助框架内能达到的水平。有一些……陌生的技术路径特征。”
肯尼迪走到巨幅东亚地图前,手指重重戳在北京的位置,然后缓缓划过三八线。“‘高跟行动’(Operation Highheel)……完了。”他所说的,是参谋长联席会议精心策划了数月、旨在通过第二次朝鲜半岛冲突来“测试和消耗中**力”的绝密计划。计划的核心前提,就是中国不具备核报复能力,美军可以控制冲突升级的阀门。
现在,这个前提不存在了。任何在朝鲜半岛的军事冒险,都可能引发无法预测的核升级。
“召集国家安全委员会紧急会议。”肯尼迪的声音恢复了冰冷,“‘高跟行动’无限期搁置。现在,我们所有的注意力,必须回到东南亚。既然北边的门被焊死了,就在南边,把门彻底撞开!”
压力需要出口,焦虑需要宣泄。中国的核爆成功,像一记闷棍打乱了美国的全球部署,却也让其在越南的决策变得更加激进和急切。
三天后,五角大楼的战争计划迅速调整方向。
“我们必须切断胡志明小道,彻底绞杀北越的补给线。”麦克纳马拉在作战会议上用激光笔指着老挝境内的狭长地带,“光轰炸不够,要让那里地面燃起战火,让他们无法安全通行。”
中央情报局负责特别行动的局长助理提出方案:“老挝右派军队(王宝部队)可以马上行动,我们在泰国的基地可以提供支持和补给。同时,在‘滚筒行动’(Barrel Roll)的基础上,将轰炸强度提升300%,不再区分军事和疑似目标,对北越的交通枢纽、工厂、甚至城市周边实施持续性大规模轰炸。”
“这会招致中国和苏联更强烈的反应。”一位外交顾问提醒。
“他们刚造出核弹,需要时间积累数量形成可靠威慑力。”麦克纳马拉眼神冷酷,“这正是我们建立绝对空中优势、摧毁北越战争潜力的窗口期。同时,让泰国人明确知道:他们可以在越南问题上保持‘中立’,但在老挝,如果他们还想维持与我们的盟友关系,就必须在后勤和情报上提供‘非直接但实质性’的帮助。”
新的绞索,从空中和邻国两个方向,同时勒紧。
一九六四年十一月,战火骤然升级。
老挝川圹省。原本相对平静的丛林突然枪炮声大作。得到美军突击队顾问直接指挥和空中支援的王宝苗族游击队,向巴特寮(老挝爱国战线)控制的交通要道发动多路突袭。他们装备了最新的夜视仪和轻型迫击炮,战术目标明确:不是占领土地,而是摧毁桥梁、伏击运输队、布设雷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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