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九年十月的曼谷,雨季的尾巴还在城市上空徘徊,总理府后院的榕树下却已摆开了一局新棋。
李金唐将一枚棋子轻轻放在棋盘边缘:“两极格局下,小国最好的生存方式不是选边站,而是在夹缝中长出属于自己的骨头。”
坐在对面的苏望海看着那枚孤零零的棋子,若有所思:“总理说的是……自主国防?”
“不仅仅是国防。”李金唐又放下两枚棋子,呈三角之势,“是完整的军事工业体系。没有这个,今天拿到的一万平方公里,明天就可能丢掉两万平方公里。”
他推开棋盘,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绝密文件。封面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手写的编号:SRI-001。翻开第一页,是密密麻麻的公式、参数和草图——那是系统在他脑海中解锁的第一批技术资料:短程固体燃料火箭的基础设计。
“三个月前,我让科学院抽调了十七名最顶尖的物理、化学、数学专家,成立了一个‘特别研究小组’。”李金唐的声音压得很低,“他们现在应该已经看懂了这些资料的三成。”
苏望海快速翻阅文件,瞳孔逐渐收缩:“这是……导弹?”
“确切地说,是射程三十到五十公里的战术火箭。”李金唐点了点其中一页的推进剂配方,“用我们现有的化工能力,两年内可以小批量生产。精度不会太高,圆概率误差可能超过五百米,但用来打击固定目标——比如边境线上的堡垒、渡口、补给站——足够了。”
“可是总理,研发导弹需要庞大的工业基础,我们连汽车发动机都还造不好……”
“所以需要分三步走。”李金唐显然早有全盘规划,“第一步,建立研究机构,培养人才。第二步,从最基础的子系统开始攻关——火箭发动机、制导装置、战斗部。第三步,在苏联和西方之间走钢丝,获取关键设备和技术转让。”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我已经让陈砚秋通过外交渠道,向莫斯科表达了派遣技术人员学习‘火箭技术民用化应用’的意向。苏联人正在和美国人搞太空竞赛,对展示国际影响力很感兴趣,大概率会同意。”
“但这样会引起美国警觉……”
“所以我们只学基础,不碰敏感技术。去的专家都以‘探空火箭气象研究’为名义。”李金唐转过身,眼神锐利,“而且,我们同时也会接受美国的农业援助、日本的工业设备、西德的机床——表现得像个饥不择食的发展中国家就好。”
十一月初,“暹罗皇家科学院下属应用火箭研究所”在曼谷北郊正式挂牌。挂牌仪式极其低调,没有媒体报道,没有官员剪彩,只有三辆军用吉普车驶入那片被铁丝网围起来的旧军营。
研究所所长是四十二岁的物理学教授沙鄂·西里瓦塔纳功,曾留学法国,主攻流体力学。副所长更年轻,三十八岁的陆军炮兵上校披汶·颂差,是暹罗军队中少数受过系统炮兵工程教育的军官。
成立大会上,李金唐亲自到场。他没有坐在主席台,而是站在挂着黑板的小会议室里,面对二十三名精挑细选出来的科研人员。
“在座的诸位,未来五年内不能发表论文,不能参加国际会议,甚至不能告诉家人你们具体在做什么。”李金唐的开场白直截了当,“你们的名字会从公开档案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代号。生活待遇会提高三倍,但自由会受到限制——未经批准不得离开研究区域,所有通信受到监控。”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有人不安地动了动身体。
“为什么?”李金唐自问自答,“因为你们在做这个国家五十年后还能存在下去的基石。世界正在被导弹重新定义——去年苏联发射了第一颗人造卫星,今年美国成立了航空航天局。大国已经进入火箭时代,而我们还在用二战时的火炮守卫边境。”
他走到黑板前,画了一个简单的抛物线:“我们的第一个目标:造出一种能飞行五十公里、携带一百公斤弹头的火箭。不需要多精确,只要能飞过去、能爆炸就行。”
沙鄂教授举手:“总理,我们连风洞都没有,怎么测试空气动力外形?”
“去苏联学。”李金唐写下“莫斯科”三个字,“下个月,第一批八个人去苏联国家科学院应用力学研究所,进行为期六个月的短期培训。名义上是学习气象火箭技术,但实际上——”他顿了顿,“我要你们把能看到的、能记下的、能理解的一切,全部带回来。”
披汶上校提问:“那材料问题呢?火箭壳体需要特种合金,我们连合格的钢厂都没有。”
“所以是分步走。”李金唐又写下几个词,“第一阶段用现有材料:锅炉钢板做壳体,改良双基火药做推进剂,简易惯性陀螺做制导。性能会很差,但能飞起来就是胜利。第二阶段,等我们的钢铁厂投产,等化工企业升级,再迭代改进。”
他放下粉笔,环视众人:“我知道这听起来像是用锄头造飞机。但大国也是从小步开始的——德国的V-2火箭最初精度偏差几十公里,美国的‘红石’导弹第一次试射就爆炸。我们不怕失败,怕的是连失败都不敢尝试。”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