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州城的秋阳带着暖意,晒得青石板路发烫。凌云蹲在槐树下,手里摩挲着那枚从墨老木乃伊身上找到的铜盘。铜盘巴掌大小,边缘刻着细密的齿轮,转动时会发出“咔嗒”轻响,盘心的星图比青岩上的更复杂,北斗七星的尾端延伸出一道金线,直指西方——正是贺兰山以西的大漠方向。
“凌哥,李大人说京城来人了,是吏部的刘侍郎,说是要亲自审江彬。”王二狗捧着个粗瓷碗跑过来,碗里盛着新熬的羊肉汤,油花在阳光下泛着金光,“张公公吓得躲在房里不敢出来,听说刘侍郎是杨一清大人的门生,最恨贪赃枉法的宦官。”
凌云接过汤碗,热气模糊了镜片。他想起三天前从黑石城返回时的场景:平民们举着锄头夹道相迎,张屠户家的丫头将那只缝补过的布偶塞进他怀里,布偶的老虎头沾着硝烟味,却比任何勋章都让人心安。
“铜盘看懂了吗?”王二狗凑过来看,指尖点在金线尽头的符号上,“这像不像‘三眼’教的图腾?”
铜盘的金线终点确实刻着个简化的三眼图腾,只是图腾的眼睛里嵌着极小的红宝石,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和凌云的血玉戒指同源。他转动铜盘侧面的齿轮,星图突然旋转起来,金线从北斗七星延伸至天狼星的位置,旁边浮现出三个小字:“流沙城”。
“流沙城……”凌云默念着这个名字,记忆里的史料从未记载过北疆有这座城,“苏文的人回来了吗?”
“刚到城门,说是在黑石城的废墟里找到些羊皮卷,上面画着大漠的路线。”王二狗舔了舔嘴唇,“凌哥,咱们要去流沙城?”
凌云抬头望向贺兰山,雪峰在阳光下泛着银光,山的西侧就是无垠的大漠。墨老既是“三眼”教坛主,又持有与血玉戒指同源的铜盘,显然和时空乱流脱不了干系。流沙城或许藏着穿越的秘密,甚至可能有回到现代的线索。
“先去看看刘侍郎。”凌云将铜盘揣进怀里,羊肉汤的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滑,“江彬的供词里提到墨老曾与西域的商队往来,说不定能问出些线索。”
吏部侍郎刘墉正在议事房翻看卷宗,老夫子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官袍,手里的狼毫笔在江彬的供词上圈点不停。见凌云进来,他放下笔拱手:“凌校尉,久仰大名。应州能守住,多亏了你啊。”
“刘大人客气了。”凌云回礼,目光落在案上的羊皮卷上,正是苏文送来的大漠路线图,“大人对流沙城可有耳闻?”
刘墉皱起眉,捻着胡须沉吟道:“倒是听西域的胡商提过,说是大漠深处有座移动的城池,被黄沙围着,十年才现一次。传言城里藏着西王母的宝藏,其实……”他压低声音,“是‘三眼’教的老巢,比黑石城更隐秘。”
“大人知道‘地脉’石?”
“知道一些。”刘墉叹了口气,“先帝在位时,曾派锦衣卫查过‘三眼’教,说他们能利用一种会发光的石头挖掘地脉,聚敛财富。只是后来刘瑾乱政,此事不了了之。”他指了指供词上的记录,“江彬招认,墨老的‘地脉’石是从流沙城带来的,说是能打开‘天门’。”
天门……凌云的心猛地一跳。这词和时空乱流的“裂隙”何其相似。
“刘大人,”凌云的声音有些发紧,“锦衣卫当年的卷宗还在吗?”
“大部分毁于火灾,只剩些残卷存放在宣府的档案库。”刘墉取出一枚铜印,印上刻着“吏部勘合”四字,“凌校尉若要去宣府查阅,持此印可畅通无阻。另外,丛兰巡抚让人送来封信,说宣府的商队下个月要去西域,正好路过流沙城附近,问你要不要同行。”
送走刘墉,凌云立刻召集苏文和李嵩。议事房的地图上,从应州到流沙城的路线被红笔标出,沿途要经过贺兰山隘口、黑沙窝、月牙泉,最后穿越百里流沙,全程约八百里,其中大半是无人区。
“宣府的商队有三十人,都是熟悉大漠的老手,还带着十峰骆驼。”苏文指着黑沙窝的位置,“这里是鞑靼残部的地盘,上个月刚劫了朝廷的粮草,得小心。”
李嵩的手指在流沙城的位置敲了敲:“老臣查了地方志,流沙城其实是座古罗马风格的城池,据说当年亚历山大东征时留下的遗民所建,后来被‘三眼’教占据。城里有座太阳神庙,正是‘地脉’石的存放地。”
古罗马……凌云的瞳孔骤缩。墨老的异域长相、铜盘上的星图、会发光的“地脉”石……这些线索串联起来,指向一个惊人的可能:时空乱流并非偶然,或许在千百年前,就有其他“异乡人”来到过这里。
“我必须去一趟。”凌云的语气坚定,“不仅为了查明穿越的真相,更要毁掉剩下的‘地脉’石,绝不能让‘三眼’教死灰复燃。”
“我跟你去!”王二狗立刻道,少年已经背好了行囊,里面装着水囊、干粮和改造过的短铳,“张师傅给我打了把新匕首,说是用‘地脉’石的碎渣淬过,能防蛇毒。”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