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的最后一缕光晕隐入地平线时,应州城的街道上已响起扫帚声。赵老栓带着几个民壮,正清扫货栈外的血迹,冷水泼在青石板上,晕开一片片暗红,很快又被晨光晒成浅褐色的印记。
“凌哥,江彬那厮招了。”王二狗叼着根草茎,手里扬着几张供词纸,少年的靴子上还沾着泥——是刚从黑风口回来的,“他说‘三眼’教的总坛在贺兰山的黑石城,坛主是个叫‘墨老’的胡人,据说能呼风唤雨,江彬就是被他蛊惑,才敢勾结鞑靼。”
凌云接过供词,纸页上的字迹潦草,却透着恐惧。江彬在供词里反复提到“墨老”的“异能”——能让石头发光,能让伤口自愈,甚至能驱使毒蛇。这些描述,和“地脉”石碎片的特性惊人地相似。
“他还说,墨老手里有块最大的‘地脉’石,藏在黑石城的地宫深处,要等血月最盛时,用百颗活人心脏献祭,才能彻底激活。”王二狗的声音压低,“咱们在货栈抓的黑袍人里,有个是墨老的亲传弟子,骨头硬得很,打了半夜都没吐一个字。”
议事房的门被推开,苏文带着个五花大绑的黑袍人走进来。这人的兜帽被扯掉,露出张布满皱纹的脸,左眼是个黑洞,窟窿周围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黑色,显然是被某种利器挖掉的。
“凌校尉,这老东西趁看守不备,想咬舌自尽,被我们拦下了。”苏文将一块木塞塞进黑袍人嘴里,“他袖口缝着块羊皮,上面画着黑石城的地图。”
凌云展开羊皮地图,上面用朱砂标注着黑石城的布局:外城是鞑靼人的营帐,内城是“三眼”教的祭坛,地宫入口则藏在祭坛的青铜鼎下。地图的角落画着个小小的太阳,旁边写着“卯时开门”——离现在还有不到一个时辰。
“看来墨老早就计划好了,若血月之夜应州城得手,就带着‘地脉’石转移。”李嵩的手指点在地宫入口的位置,“黑石城是贺兰山的咽喉,一旦被‘三眼’教掌控,整个北疆都会动荡。”
“必须阻止他们。”凌云的目光扫过地图,“苏先生,宣府的精兵还能调动多少?”
“除去守城的,还能动用三十人。”苏文的眼神坚定,“丛大人有令,不惜一切代价,毁掉‘地脉’石,铲除‘三眼’教。”
“王二狗,你带十名民壮,配合宣府的弟兄,守住应州城的西城门。”凌云开始分派任务,“李大人,麻烦您坐镇议事房,整理江彬的供词和‘三眼’教的罪证,等我们回来,立刻快马送往京城。”
他看向那个独眼黑袍人,对方正用仅剩的右眼死死盯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怨毒。“把他看好,别让他死了。”凌云的声音很冷,“他或许知道地宫的机关。”
队伍出发时,朝阳正好跃出贺兰山的山脊,金色的光洒在黑石城的方向,将那里的岩石染成了暗红色,像块凝固的血痂。凌云骑着从江彬私兵那里缴获的战马,狙击枪斜挎在背上,腰间别着张师傅打的短刀,靴筒里还藏着一把改造过的短铳——这是他最后的防身武器。
黑石城的轮廓在晨光中越来越清晰。外城的鞑靼营帐果然如地图所示,只是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几匹瘦马在啃食地上的枯草。凌云示意队伍停下,用望远镜观察内城的动静。
内城的祭坛前,十几个黑袍人正围着青铜鼎跪拜,鼎下的入口敞开着,露出黑漆漆的洞口。一个高瘦的身影站在鼎旁,穿着件绣满三眼图腾的黑袍,手里举着根蛇头权杖,正是墨老。
“他在举行仪式。”苏文的声音带着紧张,“鼎里好像……好像有人。”
凌云的瞄准镜里,青铜鼎的边缘露出几截挣扎的手臂,显然是被当作祭品的活人。墨老举起蛇头权杖,权杖顶端的绿宝石突然亮起,与鼎下的地脉石产生共鸣,整个内城都开始轻微震颤。
“不能等了!”凌云拔出短刀,“苏文带二十人从左侧强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带十人从右侧的密道进去,直插地宫!”
密道是地图上标注的暗门,藏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凌云等人合力推开岩石,里面的通道狭窄而潮湿,墙壁上挂着无数个骷髅头,眼眶里还插着褪色的布条,像是某种诡异的装饰。
通道尽头传来隐约的歌声,是“三眼”教的祷词,混合着女人和孩子的哭喊声。凌云加快脚步,转过一个拐角,眼前豁然开朗——地宫是个巨大的溶洞,中央的石台上摆着块人头大小的“地脉”石,蓝绿色的光晕将整个溶洞照得如同幻境。
石台下,绑着几十个平民,男女老少都有,其中几个孩子正是前几天从卫所失踪的。墨老站在石台上,手里拿着把黑曜石匕首,正准备刺向一个年轻女子的心脏。
“住手!”凌云的短铳响了,子弹打在墨老的手腕上,黑曜石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墨老转过身,露出一张苍白的脸,鼻子高挺,眼窝深陷,显然不是中原人。“异乡人,你终究还是来了。”他的中文带着浓重的口音,“但你阻止不了主的降临,‘地脉’石的能量已经激活,裂隙很快就会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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