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里,邓丽君的歌声还在轻轻流淌,崭新的燕舞双卡录音机摆在桌上,银灰色的外壳在灯光下闪着光,很快引起了程丹的注意。她放下手里的凉茶,走到桌前,伸手摸了摸录音机的外壳,笑着问:“柳姐,这是你新买的?看着真洋气。”
“是啊!” 柳荫立刻接话,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录音机,“我想着炎火哥一个人在山里,平时肯定闷,就给他带了这个,闲下来能听听歌解闷。” 她说着,眼神不自觉地瞟向程炎火,期待着他的回应。
程丹看了看柳荫,又看了看程炎火,笑着打趣:“柳姐,你对炎火哥可真好。炎火哥,人家柳姐这么用心,你可不能辜负她的一片心意哦!”
程炎火听着,只是淡淡笑了笑,没接话,反而转头对程丹说:“丹妹子,时间不早了,咱们该做饭了,柳记者和这两位同志一路过来,肯定饿了。” 他刻意岔开话题,不想在 “心意” 这件事上多纠缠。
程丹却摇了摇头,指了指门外:“不麻烦了,村长早就安排好了,说中午去他家吃,还杀了鸡呢。下午我们去水库拍摄自来水施工场景,晚饭村里也一并安排了,晚上再拍通电后村庄的夜景,这样效率高。”
“这样也好,我也落得轻松。” 程炎火松了口气,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 —— 不用做饭,也不用应付太多人,正合他意。
可柳荫却悄悄皱了皱眉,心里泛起一丝失落 —— 她本来还期待着能和程炎火一起做饭、一起吃饭,像上次那样,近距离感受他的生活。她很快定了定神,想起报社的任务,连忙对程炎火说:“炎火哥,报社交代过,这次采访你是重要对象。你中午就一起去村长家吧,我们可以拍一组你和村民互动的场面,比如一起吃饭、聊村里发展,这样报道会更生动。”
程炎火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他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拒绝:“我就不去了。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参与村务,村里的事有村长、有丹妹子,还有各位村民,轮不到我掺和。要采访就采访他们,我不想再露脸。”
他顿了顿,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以前的报道,已经给我的生活带来了不少麻烦,甚至有人专门跑到山里来‘拜访’,打乱了我的节奏。那些事既然过去了,我也不再追究,但以后,我不希望再出现在晚报上。你应该了解我,我就想过点清净日子,怕这些麻烦。”
“这怎么行呢?” 柳荫急了,搓着手来回走了两步,“我们领导还专门叮嘱了,说你是程家峁发展的关键人物,报道必须以你为重点,不然回去没法交差啊!”
“关键人物谈不上。” 程炎火的态度没有丝毫松动,“你也看到了,现在大家都在第一线忙碌 —— 修路的修路,建加工厂的建加工厂,我却躲在家里忙自己的事,压根没参与村务。希望你能实事求是报道,如果你们执意要把我推出来,我很可能会因此离开程家峁,我真的不喜欢这样被人盯着的日子。”
柳荫还想争辩:“可当初引进扶贫资金是你去谈的,村里的发展规划也是你设计的,你怎么能说自己是袖手旁观者呢?这些都是实打实的贡献啊!”
“那些是过去的事了。” 程炎火打断她,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现在如何实施规划、如何推进项目,我都没有参与,也没有这个能力参与。村里现在做得很好,各级领导也高度关注,一切都比我当初想象的还顺利,我高兴还来不及,没必要再凑这个热闹。”
看着程炎火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态度又如此坚决,柳荫只好叹了口气,知道再说下去也没用 —— 她了解程炎火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很难改变。
程丹见场面有些尴尬,连忙站出来调和:“柳姐,炎火哥确实没直接参与村里的事务,他这人就是这样,做了事情不爱张扬,心胸宽广着呢,心里装的不只是程家峁,还想着整个北山乡的发展。好了,时间不早了,村长说不定已经在等我们了,咱们还是先去村长家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柳荫看了程炎火一眼,见他依旧没松口的意思,只好点了点头:“那好吧,我们先去村长家。” 说着,她率先拿起桌上的采访本,朝着门外走去,心里却满是无奈 —— 这个程炎火,就是个怪人。
看着柳荫一行人朝着程富家的方向走去,程炎火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也垮了下来。木屋里,邓丽君的歌声还在轻轻飘着,他走到桌前,手指轻轻碰了碰崭新的录音机,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柳荫的心意他领了,但这热闹的场面,他是真的消受不起。
关掉录音机,他坐在门槛上,心里开始盘算起来:叶桃婶家的房子比自己这木屋小,通风也差,现在正是盛夏,屋里肯定闷热得很。如今村里通了电,别的家电暂时用不上,先买几台风扇送去才是正经事。至于洗衣机、冰箱那些笨重的家电,只能等进山的路修好了再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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