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荫走到程炎火的木屋前,看着那扇松木大门虚掩着,露出一道窄窄的缝隙,里面静悄悄的,听不见半点动静。她站在原地犹豫起来 —— 直接推门进去,怕打扰到程炎火;转身离开,又不甘心错过见他的机会,手里的录音机仿佛有了重量,让她攥得更紧了。
就在她进退两难时,眼角余光瞥见远处的小路上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程炎火!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短褂,裤脚卷到膝盖,手里还提着一个木工刨子,显然是刚从别处忙活回来。柳荫心里一喜,立刻忘了犹豫,朝着他远远地高喊:“炎火哥,我又来看你了!”
程炎火听到声音,抬头看到柳荫,脚步顿了顿,随即加快了速度。他刚从叶桃家出来 —— 帮叶桃把院子里的木柴码整齐,又检查了一下即将装自来水的水管接口,没想到一回来就碰到了柳荫。走近了,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着问:“这么热的天,你们报社又有新任务啊?”
“没任务就不兴来看看你了?” 柳荫撅了撅嘴,语气里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快步迎上去,和他并肩往木屋走。
程炎火无奈地笑了笑:“你累不累啊?山路不好走,我这儿也没什么好看的。”
说话间,两人走进了木屋。柳荫不等程炎火招呼,就把手里的录音机往桌子上一放,带着几分邀功的语气说:“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最新款的燕舞双卡录音机,城里现在可流行了!”
她说着,拉开录音机的包装盒,从里面倒出一堆磁带,花花绿绿的封面在桌上铺展开来 —— 有邓丽君的,有徐小凤的,还有几盘当时热门的轻音乐磁带。柳荫随手拿起一盒印着邓丽君头像的磁带,熟练地放进录音机里,又快步走到墙边的插座旁,插上电源,按下了播放键。
清脆的前奏过后,邓丽君婉转优雅的歌声缓缓流淌出来:“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罩大地……” 甜美的嗓音在木屋里回荡,瞬间驱散了盛夏的燥热。
柳荫转过身,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程炎火,抿着嘴笑:“喜欢吗?我特意挑的,知道你平时在山里闷,有了这个,能听听歌解闷。”
程炎火看着桌上的录音机,又听着耳边的歌声,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点了点头:“谢谢你!我最近确实在琢磨着买一台,平时村民来串门,也能让孩子们听听歌。你倒是帮我省了功夫。”
看到程炎火喜欢,柳荫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由心笑了出来 —— 这次总算做对了一件事,没像上次做饭那样闹笑话。她走到桌边,跟着歌声轻轻哼了起来,心情格外舒畅。
程炎火转身走进厨房,从陶壶里倒了一杯凉茶,端到柳荫面前:“先喝杯凉茶解解暑,这是我特意配的,加了薄荷、金银花,还有点冰糖,甜滋滋凉丝丝的。”
柳荫接过搪瓷杯,抿了一口,一股清凉瞬间从舌尖传到心底,带着淡淡的草药香和甜味,比上次喝的凉茶更清爽。她眼睛一亮,忍不住夸赞:“这凉茶比上次的好喝多了!太舒服了,感觉一下子不热了。”
“现在天气炎热,光靠普通的凉茶不够消暑,加了这几味清凉草药,能更好地散热。” 程炎火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捧着杯子小口喝着的样子,语气温和。
柳荫放下杯子,眼神灼灼地看着程炎火,语气里满是倾慕:“你就是厉害,什么都懂 —— 会盖房子,会种草药,连配个凉茶都这么好喝。跟在你身边,就是幸福。”
程炎火听出她话里的深意,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转而拿起桌上的磁带,岔开话题:“这些磁带都是你精心选的?除了邓丽君,还有其他歌手的?”
柳荫没察觉他的刻意回避,依旧兴致勃勃地介绍起来:“是啊,我特意问了音像店的老板,这些都是现在最火的……”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眼神却始终落在程炎火身上,满是藏不住的喜欢。而程炎火一边听着,一边默默给她续上凉茶,心里却在琢磨着 —— 该怎么委婉地让她明白,自己喜欢的人不是她这类型的。
看着柳荫两眼瞄着虚掩的房间门,程炎火说房间里热,柳荫却半点没往心里去 —— 她早就想看看程炎火的房间,想知道这个藏着太多本事的男人,私下里会把生活打理成什么样。不等程炎火再阻拦,她已经起身朝着里屋走去,嘴里还笑着说:“我就看看,说不定你又捣鼓出什么新发明了呢?”
程炎火无奈地摇了摇头:“在这山沟里,一天到晚不是忙工地就是帮村民修东西,脚不沾地的,哪有时间搞发明。再说房间没装风扇,真没外面两头通风凉快。”
柳荫已经走进了里屋。房间不大,却收拾得格外整齐,和过去没有什么变化,书桌上堆满了书,有关于建筑的、有关于草药的,还有几本翻得卷了边的文学书。
她的目光在书堆上扫过,很快就被几本封面熟悉的杂志吸引了 —— 那是《大青山》杂志,墨绿色的封面上印着 “乡村风物” 的字样,她一眼就认出来,这正是梅冬香现在所在的杂志社出版的刊物。柳荫的心猛地一沉,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 梅冬香调到杂志社的事,她是知道的,可程炎火的房间里怎么会有这本杂志?难道他们一直有联系?不然这杂志怎么会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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