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其实不爱吃苹果,现代时爸妈买的进口苹果堆成山,她总嫌削皮麻烦,常常放到皱皮扔掉。每每都是爸爸削皮切块放到碗里递给陈安,她才赏脸吃上一口。可现在水果太匮乏, 苹果也终于出现在了陈安的眼里。梨是孙月娘生前最爱吃的,东北干燥,一到秋冬,她的嗓子就痒得直咳。以前陈大牛在时,总托运输队的朋友捎梨回来,洗净了切块,放两颗红枣煮水,咕嘟咕嘟炖得烂熟,孙月娘捧着搪瓷碗喝得鼻尖冒汗。现在娘走了,陈安还是想买点,好像这样,娘就还在身边似的。
旁边干货柜台摆着黑木耳、黄花菜,用粗麻纸包成小捆,上面标着“凭票供应”。陈安扫了眼价格,摇摇头——不划算,还不如回杨树坳跟大娘们换,质量又好又便宜。倒是柜台角落的南方干货吸引了她:“桂圆、莲子各来半斤。”再抓两斤红糖块,用纸绳捆成十字,拎在手里沉甸甸的。
肉铺前围着不少人,玻璃窗后挂着的猪肉泛着新鲜的红光。陈安挤进去,亮出肉票:“五斤五花肉,带皮的。”又指了指案板,“二斤排骨。”师傅挥着大刀咚咚剁肉时,她眼尖瞥见角落的冻库,玻璃上结着白霜:“里头的冻带鱼还有吗?要三条。”这东西在村里是稀罕物,过年都未必能吃上,炖得酥烂了拌饭,香得能多吃两碗。
最后转到五金柜台,她挑了两盒“火花”牌火柴,一包缝衣针——针鼻要细的,缝衣服正好。目光扫过农具区,又拎起一把新镰刀,刃口磨得锃亮,映出她的影子:“这个也带上。”
结账时,售货员对着堆成小山的东西直咂舌:“姑娘,你这是把供销社底儿都给抄家去了咋地?”
陈安没应声,只看着售货员把粮票、布票、肉票一张张收走,手指飞快地算账。东西全塞进背包和竹篮里,她用块粗布往顶上一盖,遮住大半,转身出了供销社。这么多东西太扎眼,得赶紧找地方收起来。
拐进条无人的小巷,墙根堆着过冬的煤块,陈安左右看了看,意念一动,背篓瞬间空了——东西全进了仓库。她快步走到公共厕所,脱了白衬衫黑工裤,换上打补丁的灰布褂子,用布巾把头一包,眼角抹了点煤灰,背个背篓,活脱脱一个赶城的中年农妇。换了家离得远的供销社,她又如法炮制,把剩下的票证全花光,连一张肥皂票都没剩下。
看了眼的系统时间,已经两点了。陈安赶紧找地方换回学生装,洗去脸上的灰,往汽车站跑。三点的车得赶上,不然就得在钢城过夜,她可不想节外生枝。陈安一路小跑,总算在汽车启动前最后一刻扒住了车门,喘着粗气被人潮涌了上去。等汽车摇摇晃晃抵达县城,天边已经晕开大片橘红,眼看就快六点了。
她挤在人群后下了车,先抬手将脑后松垮的麻花辫重新挽紧,碎发散落在额前,沾着层薄薄的汗。脚刚沾地,便深吸了两口带着泥土气的晚风——长途汽车里的味儿实在呛人,筐里的鸡鸭时不时扑腾着叫两声,鸡毛鸭粪混着汗味,闷得人头晕。
早上进城时还算顺遂,好歹抢着个靠窗的座位;可回程就没这运气了,她被挤在过道里站了两个多钟头,下车时两条腿都麻得像不属于自己。尤其旁边笼子里那只大鹅,一路没消停过,红冠子昂得老高,长脖子一伸一缩,铁笼被它撞得哐当响,那股子想越狱的劲儿看得陈安直乐。
刚踏进杨树坳地界,一群小崽子就从晒谷场的草垛后钻了出来,灰扑扑的小手在衣角上蹭了蹭,眼珠子直勾勾盯着陈安肩上的帆布包。
“安安姐!你可算回来啦!”领头的小胖墩是王老三家的山娃,涎着口水往她跟前凑,“我娘说你去市里领工资了,肯定带了水果糖吧?”
帆布包上还沾着长途汽车的灰,陈安把包往身后藏了藏,刚从县城一路站回来的腿还在打颤。那群孩子却像没看见她的疲惫,呼啦啦围上来扯她的裤脚,七嘴八舌的嚷嚷几乎要掀翻村口的大杨树。
“安安姐,我要橘子味的!”
“我娘说你会给我带奶糖!”
“不给就是小气鬼!”
陈安刚要开口,山娃已经伸手去抢她的包。帆布包的带子勒得她肩膀生疼,她猛地一甩胳膊,山娃踉跄着摔在地上,“哇”地一声哭开了。
这哭声像是发令枪,其他孩子瞬间跟上,尖利的嚎叫声刺得人耳膜生疼。陈安皱着眉后退半步,看着这群被惯坏的小崽子,突然想起娘还在时,每次领工资回来,这些孩子的爹娘总会笑着说“孩子嘴馋,让安安姐姐分块糖给弟弟妹妹们”,转头就把孩子手里的糖搜走,要么藏起来给儿子,要么攒着走亲戚。
“哭什么哭?”陈安冷下脸,“我又不是你们爹娘,没义务给你们买糖。”
话音刚落,王老三家的媳妇张秀莲就颠颠地跑过来,一把将山娃搂进怀里,拍着他的屁股骂:“哪个杀千刀的欺负我家娃?”抬眼看见陈安,立刻换上副刻薄相,“哟,这不是领工资回来的大姑娘吗?城里一趟回来,连块糖都舍不得给乡亲们的娃,真是越来越金贵了。”
旁边李二婶也凑过来,故意提高嗓门:“就是,以前你娘在的时候,哪回不是大包小包的?现在人走了,心也跟着硬了?”
陈安轻轻理了理被挤皱的衣角,声音里带着点怅然:“二婶别打趣我了。我娘是心善,见着孩子就想疼惜,可水果糖一毛才十颗,我一个月也全靠这二十块,真要像她那样处处想着孩子们,单买糖就得花去三四毛。”她垂眸看了眼帆布包,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粗布纹路,“我娘在时总说,乡里乡亲的,别太计较。可如今就我一个人过活,实在不敢像她那样手头宽裕……”
张秀莲俩眼睛“噌”地一下就亮了,嗓门拔得比谁家高音喇叭都响:“哟呵,领着钱了?多少啊?你娘早先每月都给我们家山娃捎奶糖,今儿个你咋也得给两斤!”说着就扬着胳膊往陈安的帆布包上扑,“我瞅你这包鼓鼓囊囊的,指定藏着好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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