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手腕子轻轻一翻,顺着她扑过来的劲儿往前一送。张秀莲那敦实的身子没防备,“哎哟妈呀”一声,跟个破麻袋似的摔出去三米远,结结实实砸在泥地里,后屁股沾的黄泥巴能刮下来二斤。
这下可算捅了马蜂窝。她跟打挺儿似的从地上轱辘起来,拍着大腿根儿就嚎上了:“杀人啦!陈安这外来户要杀人啦!她娘才蹬腿几天,这小蹄子就敢骑到俺脖子上拉屎撒尿啦!”
她这一喊,周围很快围拢了七八个人,都是平时总沾陈家便宜的。张老栓家的媳妇抱着胳膊冷笑:“秀莲,你也别气,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哪敢真动手?怕是你自己不小心摔了吧?”
“我可瞅得真真儿的!她就是故意搡我!”张秀莲跟装了弹簧似的从地上蹿起来,一身肉随着动作颤悠,拍着大腿嗷嗷喊,唾沫星子横飞,“这布包今儿个我非得扒开瞅瞅不可!啥节省?我看就是抠搜!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咱刨地的,藏着糖疙瘩舍不得给我家山娃舔一口!”
陈安后退一步,冷眼扫过众人:“谁敢动我一下试试?这包里是我刚领的工资和粮票,你们今天要是抢了,我现在就去公社报公安,就说杨树坳有人聚众抢劫!”
这话一出,众人都愣住了。张秀莲梗着脖子喊:“你吓唬谁呢?赶紧把糖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找大队长评理!”
他们嘴里的大队长是张铁牛,为人最是和稀泥。至于村里另一个有威望的书记张前进,是陈安认的干亲,他们自然是不肯去找的。
张铁牛被人连推带搡地拽过来,脚还没站稳当,就被张秀莲一把薅住胳膊:“叔!你可得给我做主啊!陈安这死丫头片子欺负人不算,还放话要报公安抓咱!”
陈安抱臂站在那儿,眼皮都没抬一下。张铁牛瞅瞅张秀莲那张糊着泥的胖脸,又看看陈安那副平静模样,心里直犯嘀咕——这丫头以前跟她娘一个性子,都是软和脾气,今儿个咋这么拧巴?害得他吃着晚饭呢还得跑这一趟。
他打着圆场:“都是乡里乡亲的,多大点事儿?秀莲你先起来,一身泥不嫌磕碜?安安啊,孩子们就是嘴馋,你给两块糖,这事不就结了?”
陈安心里冷笑,早没了装温和的耐心。她要是今儿退了一步,明儿就该有人上门借她的工资,后儿就得惦记她的房子、她的工作——那她重生回来,图个啥?
先前真是想岔了。她如今手里攥着钱,有系统做金手指,浑身力气也够用,自保绰绰有余,哪还用像上辈子似的,低眉顺眼求着村里人帮衬?事实摆在眼前,这帮人压根靠不住。
眼里就认得占便宜,她要是稍稍露半点软乎气,这群人能跟闻到肉腥的野狗似的,立马扑上来撕咬撕扯,恨不得把她嚼碎了吞进肚子里才甘心。
“叔这话不对。”陈安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牛皮纸信封,在手里掂了掂,“这里头是我刚从食品厂领的钱,二十块。刚才秀莲嫂子要抢的就是这个,您说说,这是给两块糖就能了的事?”
张铁牛脸“唰”地一下变了色,心里咯噔直跳——这陈家丫头是铁了心要把事闹大啊!孩子们讨糖顶多是不懂事,可“抢钱”俩字一出口,那性质就变了,真要坐实了,是能直接送农场劳改的!
二十块钱可不是小数目,搁县城里够工人挣大半个月了。要是陈安真较起真来去公社告状,他们杨树坳先进大队的名号,怕是要毁于一旦。
张秀莲却还在那儿撒泼,梗着脖子喊:“叔!你别听她瞎咧咧!她就是抠搜!我可是你正经本家侄女,她一个外来户,哪能跟咱自家人比?”
陈安眉毛一挑,声音不高不低:“本家侄女?这么说,大队长是打算徇私枉法,包庇要抢我钱的人了?”
她话锋一转,目光直戳戳落在张秀莲脸上:“秀莲嫂子,我倒记得,去年山娃发烧烧得迷迷糊糊,你可是连夜上门,从我家借走十块钱去县城看病的。这钱,到现在还没还吧?”
见张秀莲脸色发白,陈安又慢悠悠补了句:“可我怎么听说,你娘家弟弟要结婚,你前儿刚偷偷贴补了三十块?这就奇了,有钱给娘家撑场面,反倒没钱还当初救孩子命的债?”
这话像一记闷棍,打得张秀莲半天没回过神。她哪能想到,自己偷偷给弟弟塞钱的事,这丫头怎么知道的——那事她藏着掖着的,连男人王老三都蒙在鼓里。
前世这几天,张秀莲娘家弟弟娶媳妇,她瞒着王老三,偷偷摸摸塞过去三十块钱当彩礼。这事儿原本得过些日子才露馅:到了年根下,王家要置备年货,张秀莲掏不出钱来,王老三才觉出不对。
王老三红着眼抄起炕笤帚就把张秀莲揍得嗷嗷叫,转头拎着根锄头就闯了张家门,唾沫星子喷了张家人一脸:“要么把三十块还回来,要么我就休了这败家娘们,让她滚回娘家吃闲饭去!”
当时闹得鸡飞狗跳,半个村子都听见了张秀莲的哭嚎。如今陈安把这话撂出来,就是要让张秀莲掂量掂量,她陈安,可不是那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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