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士芳听得心花怒放,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狠狠拍了一下大腿,疼得自己龇牙咧嘴也顾不上了。他对着董太清连连作揖,脸上的笑容都快溢出来了:“道长高见!真是高见啊!还是您有办法,这法子妙极了!我这就去问,保证把生辰八字给您弄来!要是成了,我肯定忘不了您的好处,到时候给您修一座崭新的三清观,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再给您弄几两金子当香火钱,让您享清福!”他说得天花乱坠,仿佛已经拿到了王员外的家产,正在给老道修观似的。
董太清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收了回去,又恢复了那副阴沉沉的模样:“先别吹牛说大话,等事成了再说不迟。记住,问的时候一定要装得孝顺懂事,别露半分破绽,要是被你姑母或者王员外看出端倪,别说发财了,你的小命都难保。老夫在三清观等你消息,天黑之前必须回来,错过了亥时的时辰,这法术就难成了!”说完,他摇着破芭蕉扇,慢悠悠地往城外的三清观方向走去,那背影看着慢悠悠的,却走得极快,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巷口。
张士芳揣着一肚子的坏水,像揣着个滚烫的石头,脚下生风似的直奔王员外家。王员外家住在常州府的富人区,朱红大门,铜环兽首,门口还站着两个身穿青布褂子的家丁,腰杆挺得笔直,一看就是练过的。张士芳刚到门口,就被这两个家丁拦住了。这俩家丁一个叫王福,一个叫王孝,都是在王员外家待了十几年的老人,看着张士芳长大,最知道他的德行,也最看不惯他这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的模样。王福撇了撇嘴,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王孝,压低声音道:“你瞧,这丧门星又来了,不是来借钱就是来偷东西,每次来咱们家都没好事,真是脸皮比城墙还厚,比茅厕里的石头还硬!”他的声音虽然小,可张士芳耳朵尖,听得一清二楚。
张士芳听见了,却装没听见,脸上堆起比春天的花朵还灿烂的笑容,那笑容甜得发腻:“两位大哥,是我啊,士芳!我是来看我姑父姑母的,好久没见他们了,心里惦记着,快让我进去吧。”他一边说,一边想往门里挤。
王孝皱着眉,伸出胳膊拦住他,脸上满是不耐烦:“张公子,实在对不住,我们员外正在前厅吃饭呢,一家人正其乐融融的,您这时候来,怕是不太方便吧?要不您晚点儿再来?”他这话明着是说不方便,实则是想把张士芳打发走,免得他在饭桌上捣乱,或者又要这要那,扫了员外的兴致。
张士芳哪肯走?他今天可是有要紧事,要是错过了机会,再想弄生辰八字可就难了。他一把推开王孝的胳膊,王孝没防备,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张士芳大摇大摆地就往里走,嘴里还嚷嚷着:“什么方便不方便的!我是姑母的亲侄子,是姑父的内侄,来看自己的亲人还需要挑时候?这要是传出去,人家还以为你们欺负我这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呢!你们要是再拦着,我就进去跟姑母说,说你们两个狗仗人势,欺负我!”他故意把“没爹没娘”四个字说得大声,想博同情,又用姑母来压人。
俩家丁没办法,谁让他是老安人(王员外夫人)的亲内侄呢,要是真闹到老安人面前,就算是他们占理,也得挨骂。两人对视一眼,只好眼睁睁看着张士芳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王福在他身后小声骂道:“这小子早晚得遭天谴,下辈子投个猪胎,让人宰了吃肉!看他还能不能这么嚣张!”王孝也皱着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心里暗暗祈祷这小子今天能安分点。
张士芳一路往里走,穿过前院的花园,花园里种着牡丹、月季,开得姹紫嫣红,香气扑鼻,他却连看都没看一眼,满脑子都是生辰八字和王员外的家产。走过月亮门,就到了前厅,果然,王员外正坐在八仙桌旁吃饭,桌上摆着四菜一汤,热气腾腾,香气扑鼻:一碗油光锃亮的红烧肉,块头又大又方,肥而不腻;一盘清蒸鲈鱼,鱼肉洁白鲜嫩,上面撒着葱花姜丝,淋着香油;一碟清炒时蔬,翠绿欲滴;还有一盘酱肘子,皮糯肉烂;中间是一碗老母鸡汤,汤面上飘着金黄的油花,旁边还放着一小碟蘸料。张士芳的肚子更饿了,口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流,他赶紧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菜,差点忘了自己来干什么。
王员外一看见他,眉头当时就皱成了疙瘩,像拧在一起的绳子,手里的筷子“啪”地一声放在了碗上,脸上满是厌恶:“你这小子又来干什么?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要好好做人,找个正经营生干,别整天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的。你要是肯听我的话,好好学做生意,我把西街的当铺交给你管,再给你娶个贤惠的媳妇,成个家立个业,多好?可你就是不听,烂泥扶不上墙!每次来不是要钱就是捣乱,真是上辈子欠你的!”王员外越说越生气,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才压下火气。
张士芳以前最烦听王员外说这话,每次听了都要反驳几句,甚至跟王员外吵起来。可今天有求于人,只好忍着性子,把心里的火气压下去,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像只哈巴狗似的:“姑父,您说得对,我知道错了,以前是我不懂事,以后我一定改,好好做人,再也不赌钱不抽大烟了。我今天来真不是来要钱的,是有正经事,特地来跟您和姑母说的。”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王员外的脸色,见王员外脸色稍有缓和,心里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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