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那穿透竹林、意味深长的一瞥,如同无形的警告信号,让“寻踪”小队瞬间绷紧了神经。暴露了?对方的态度是警惕还是默许?他们潜伏在原地,透过枝叶缝隙,仔细观察着溪边老妇人的一举一动。
老妇人动作迟缓而专注,清洗着簸箕里的东西(似乎是些晒干的菌菇),始终没有再看向竹林方向。她清洗完毕,端着簸箕,沿着来路,步履蹒跚地返回了那栋竹楼,掀帘而入,再未出现。整个寨子重新陷入一片近乎凝固的寂静之中,只有风拂过竹叶和溪水潺潺的声音。
“她发现我们了。”山猫通过加密频道低声汇报,语气肯定,“但没有示警,没有叫喊,只是……看了一眼,然后离开。”
顾知今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带着沉思:“也许不是发现,而是……‘感知’。在这种与世隔绝、传承古老的寨子里,对外界‘气息’的敏感度可能远超我们想象。她的反应很耐人寻味——没有敌意,但也没有欢迎。更像是一种……确认后的沉默。”
“接下来怎么办?”山猫请示,“继续观察,还是尝试接触?”
沈渊和林筱筱在指挥所远程参与了决策。短暂的商议后,沈渊指示:“继续隐蔽观察,记录寨内所有可见细节,特别是人员活动规律、建筑特征、以及有无明显与傩戏或特殊仪式相关的标志物。暂时不要主动接触。如果对方没有进一步表示敌意或驱赶,在天黑前,派陈涛和‘信鸽’(携带通讯中继和轻型防护)以迷路的采药人身份,尝试靠近寨口进行试探性沟通,评估反应。记住,核心目标是评估是否存在传承和获取信息的可能性,以及寨子本身的安全状况。安全第一,一旦感觉不对,立即撤退。”
命令下达,小队继续潜伏。望远镜和侦查摄像头捕捉着寨子的每一个细节。时间缓缓流逝,除了偶尔有一两只羽毛鲜艳的鸟雀落在吊脚楼的屋檐上,寨子里再无人影出现。那些晾晒的衣物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几间维护较好的竹楼门扉紧闭,窗洞幽深。整个寨子散发着一股浓厚的、被时光遗忘的沉寂气息,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感。
下午的阳光开始西斜,给古老的竹楼和斑驳的图腾柱拉出长长的阴影。就在山猫准备下令陈涛和信鸽开始试探时,寨子深处,靠近中央祭坛台基附近的一栋规模稍大、看起来也更古老的竹楼里,走出了两个人。
走在前面的是一位年事极高的老妪,比之前溪边那位看起来更加苍老,头发几乎全白,瘦小干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深蓝色简裙,脖子上挂着一串沉重的、由某种暗色石珠和金属片穿成的项链。她手里拄着一根造型奇特的拐杖,杖身似乎是某种黑色的硬木,杖头雕刻成一个抽象的人面,五官扭曲,带着痛苦或愤怒的表情。
搀扶着老妪的,是一位约莫四十多岁、肤色黝黑、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他身形精悍,穿着无袖的粗布褂子和及膝短裤,眼神锐利,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两人缓缓走向寨子中央的祭坛台基。老妪在台基前停下,对着那几根焦黑的木柱残骸和周围的图腾柱,低声念叨了几句什么,声音模糊不清,随风飘散。然后,她在中年男子的搀扶下,慢慢转过身,目光——再次精准地投向了小队潜伏的竹林方向!
这一次,目光的源头是那位手持怪杖的老妪。她的眼神并不锐利,甚至有些浑浊,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仿佛早已知道他们的存在,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老妪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枯瘦的手,用那根怪杖,朝着竹林方向,轻轻点了三下。然后,她转过身,在中年男子的搀扶下,又缓缓走回了那栋古老的竹楼。
整个过程中,中年男子除了必要的搀扶,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中的警惕丝毫未减。
“她……在示意我们过去?”陈涛有些不确定。
“或者是警告我们离开。”山猫眉头紧锁,“那根拐杖……和岩罕爷爷的‘短杖’有相似的感觉。”
顾知今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三次轻点……在不少古老仪式中,‘三’是一个重要的数字,可能代表邀请、确认,也可能代表最后的通牒。但结合她没有表现出直接敌意,以及那个中年男子的姿态(更像是护卫而非攻击准备),我认为,这更像是一种有条件的、审慎的‘允许接触’信号。那根拐杖,很可能与岩罕爷爷的‘短杖’同源,甚至就是更古老或更高阶的法器。持有它的老妪,在寨子里的地位可能极高,也许是祭司、族长或传承守护者。”
他顿了顿,补充道:“现在过去,虽然有风险,但可能是我们唯一能与这个封闭村落核心人物直接沟通的机会。错过这次,他们可能彻底关闭接触渠道。”
沈渊权衡片刻,做出了决断:“山猫,你带一名队员在竹林边缘建立隐蔽火力支援点,负责警戒和掩护。陈涛、‘信鸽’,你们两人,解除大部分武装(保留隐蔽通讯和必要自卫),带上准备好的礼物,以迷路采药人身份,从竹林现身,缓步走向寨口。注意观察对方反应,保持尊重,不要做出任何可能被视为威胁的动作。如果对方允许你们进入寨子,跟随引导,少说多听多看。如果对方明确拒绝或表现出攻击性,立即退回。通讯保持畅通,随时汇报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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