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能力到手,新的游戏开局。
崔健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宰相张圭像个失了魂的木偶一样,领命而去,准备用他那支以经沾满了血的笔,再去写一道催人绝望的圣旨。
崔健可以想象,江南那些刚刚经历了家破人亡的大家闺秀们,在接到这道“恩选”圣旨时,会是怎样一副精彩的表情。
期待。
十足的期待感,让崔健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发热。
这场名为“终极NtR”的大戏,需要时间来布置。
舞美,道具,灯光,一样都不能少。
在主角们登场之前,总得有个暖场节目。
崔健的目光,越过宫殿的重重飞檐,投向了皇宫最北边,那个被所有人遗忘的角落。
冷宫。
“说起来……”
崔健的手指,在龙椅的扶手上轻轻敲击。
“朕的第一件战利品,收藏了这么久,还没去看过呢。”
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用鼻孔看人,将他视作一条卑微舔狗的皇后,苏晚晴。
她,现在怎么样了?
疯了?
傻了?
还是以经变成了一具蓬头垢面的,只知道哭嚎的行尸走肉?
“来人。”
他对着门口,懒洋洋的喊了一声。
一个小太监立刻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去查查,废后苏氏,最近在冷宫,过的如何。”
“是……是!奴才遵旨!”
小太监如蒙大赦,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效率很高。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他就带着一个看起来更老,也更卑微的老太监回来了。
这个老太监,是负责冷宫杂役的头。
“奴才,奴才刘全,叩见陛下。”
老太监跪在地上,身体抖的像筛糠。
崔健没让他起来,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说吧,苏晚晴在里面,还活着吗?”
“回……回陛下的话,还……还活着。”
老太监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哦?”
崔健来了点兴趣。
“那她现在是什么样子?是不是每天以泪洗面,哭着喊着要见朕,求朕饶恕她?”
这是崔健预想中的剧本。
一个被剥夺了一切的女人,在冰冷的囚笼里,唯一的念想,就该是那个曾经被她鄙视,如今却掌控她生死的男人。
然而,老太监的回答,却偏离了剧本。
“回陛下……废后她……她没有哭,也没有闹。”
“哦?”崔健的眉头,微微挑了一下。
“那她在做什么?绝食求死?”
“也……也没有。”
老太监的汗水,以经浸湿了后背。
“废后她……她每日里,都很……很安静。”
“她自己动手,把院子里的荒草都拔了,开了两块小小的菜地,种了些青菜萝卜。”
“每日就是浇浇水,除除草,要么……要么就坐在屋檐下发呆,一天也不说一句话。”
“偶尔,天气好的时候,她……她还会哼些不知名的小调……”
老太监越说,声音越小。
因为他感觉到,大殿里的空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下去。
安静?
种菜?
哼小调?
崔健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了。
这不对。
这和他想要看到的情景,完全不一样!
他把她打入冷宫,是让她去赎罪,去忏悔,去在无尽的绝望和悔恨中,日夜煎熬!
不是让她去他妈的体验田园生活,陶冶情操的!
她凭什么?
她凭什么可以这么“安静”?
她那个当宰相的爹,还有她全族上下几百口人,不都因为她,被朕杀的干干净净了吗?
她那个战神情哥哥谢不若,不也被朕废了武功,扔到哪个角落里自生自灭了吗?
她曾经拥有的一切,骄傲,地位,家族,爱情……
全都被朕,亲手给砸的粉碎!
她应该恨!
应该疯!
应该像一条被踩断了脊梁的野狗,躺在泥水里,除了哀嚎,什么也做不了!
可是,她居然在种菜?还在哼歌?
这他妈算什么?
打算在冷宫里搞个《向往的生活》吗?
一种被冒犯的感觉,涌上崔健的心头。
就像是一个雕塑家,呕心沥血的完成了一件名为“绝望”的艺术品。
结果,他发现这件艺术品的脸上,居然他妈的挂着一丝恬淡的微笑。
这是对他创作的侮辱!
这是对他的挑衅!
崔健心念一动,对着那个负责管理冷宫的老太监,开启了“天子望气术”。
一团浑浊的,代表着恐惧和谄媚的灰色气团。
没有撒谎。
也就是说,那个女人,真的在冷宫里,把自己的小日子,过的有滋有味?
一种荒谬的,近乎于被NtR的愤怒,从崔健心底升起。
“佛系?”
崔健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他在心里冷笑。
很好。
朕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佛都有火”!
“摆驾,冷宫。”
他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两个字,充满了冰冷的杀意。
……
皇宫很大。
从金碧辉煌的权力中心,到北边那个荒凉的冷宫,要走很长一段路。
越往北走,就越荒凉。
雕梁画栋变成了断壁残垣。
穿着绫罗绸缎的宫女太监,变成了几个穿着粗布麻衣,眼神呆滞的杂役。
空气里,仿佛都弥漫着一股腐朽和死亡的味道。
这是被权力遗忘的角落。
是无数失宠的女人,最终的归宿。
崔健很喜欢这种感觉。
这让他想起了,那个蓝色星球上的一种名为“恐怖片”的艺术。
眼前这萧瑟的景象,就是最好的氛围渲染。
他期待着,推开那扇门后,看到的,会是一张怎样的,充满了恐惧与绝望的脸。
终于。
一扇斑驳的,漆皮脱落的朱红色小门,出现在眼前。
这里,就是冷宫。
甚至连块牌匾都没有。
两个看门的太监,看到皇帝的仪仗,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脸贴着地面,不敢动弹。
崔健没有理会他们。
他抬起脚,一脚踹开了那扇破门。
“咣当——”
一声刺耳的巨响,在这死寂的院落里,显得格外突兀。
然而。
预想中的尖叫和惊慌,并没有出现。
崔健的目光,扫过整个院子。
他愣了一下。
院子不大,但和他想象中的荒草丛生,一片狼藉,完全不同。
地面,被打扫的很干净。
角落里堆积的落叶,被整齐的归拢到了一起。
最显眼的,是院子中央。
原本该是杂草遍地的地方,被人为的开垦出了两块四四方方的菜畦。
里面的青菜萝卜,长得竟然还挺精神。
绿油油的,很有生命力。
阳光照下来,让这萧瑟的小院,竟然透出了一丝生机勃勃的……烟火气。
崔健的眼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他有一种,自己精心布置的鬼屋,被人改造成了农家乐的错觉。
他的视线,越过菜地,落在了正屋的屋檐下。
一个女人,正坐在那里。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长裙,头上没有任何珠钗首饰,只是用一根木簪,简单的将头发挽起。
她似乎比几个月前,更瘦了,脸色也有些苍白。
但她的背,挺得很直。
她面前放着一个针线笸箩,手里正拿着一件衣服,似乎是在缝补。
听到踹门声,她缝补的动作,只是停顿了一下。
然后,她缓缓的,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崔健看到了她的脸。
没有他想象中的泪痕,没有污垢,也没有疯狂。
很干净。
那张曾经让他感到厌恶的,总是带着高傲和施舍意味的脸,此刻平静的像一湖冰下的死水。
她的眼神,尤其让崔健感到不爽。
那双曾经总是俯视着他,充满了轻蔑和不屑的凤眼里。
此刻,既没有恨意,也没有恐惧。
甚至连一丝波动都没有。
就那么平淡的,冷漠的,看着他。
仿佛在看一个,不小心闯进院子里的,陌生人。
“你虫脆就是个红蛋!”
崔健不由得在心中骂了一句。
这种被无视的感觉,比被人指着鼻子痛骂,还要让他感到愤怒。
他一步步的,走了过去。
走到苏晚晴的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个他亲手打入地狱的女人。
他要撕碎她这副虚伪的平静。
“皇后,别来无恙啊。”
崔健的嘴角,扯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他刻意加重了“皇后”两个字的发音。
苏晚晴没有说话。
她只是放下了手中的针线,然后,又端起旁边的一杯凉茶,轻轻抿了一口。
那个姿态,依然是优雅的。
刻在骨子里的,大家闺秀的优雅。
哪怕穿着粗布麻衣,坐在这破败的冷宫里,她依然是那个苏家的嫡长女。
崔健的笑容,更冷了。
他决定,给她上点猛料。
“你知道吗?你的那些族人,在被砍头之前,都在哭着骂你。”
“他们说,如果不是你当初那么蠢,非要去招惹朕,苏家何至于落到满门抄斩的下场。”
“还有你那个战神情哥哥,谢不若。朕本来没想动他的,可他偏偏要为了你造反。现在,他一身武功被废,手筋脚筋全都被挑断,像条蛆一样,被扔在京城最脏的臭水沟里,每天靠吃别人剩下的馊饭为生。”
崔健的声音,带着新到手的“帝王心术”的魔力。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精准的扎向人心最脆弱的地方。
“哦,对了,还有那些江南的读书人。”
“他们以为朕不敢杀他们?朕不仅杀了,还诛了他们的十族。”
“现在,江南的河水都是红的。”
“很快,他们的女儿,姐妹,妻子,那些跟你一样,饱读诗书的才女们,就要被送到这宫里来了。”
“到那时候,你们可以凑在一起,开个诗会,好好聊聊,朕的文治武功。”
他说完了。
他在等着。
等着看她崩溃,看她尖叫,看她扑过来撕咬自己。
然而。
苏晚晴听完他所有的叙述,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
她只是缓缓的放下茶杯。
然后,看着崔健,忽然轻轻的笑了一下。
那不是冷笑,也不是嘲笑。
而是一种,带着一丝怜悯的,疲惫的笑。
“崔健。”
她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但很平静。
“你还是……这么无聊。”
轰!
这几个字,像一道九天神雷,狠狠的劈在了崔健的天灵盖上。
他所有的铺垫,他所有的恶意,他引以为傲的“诛心之言”。
在这个女人一句轻飘飘的“无聊”面前,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不是在恨。
她是在,可怜他。
可怜他这个掌握了天下人生死的帝王,唯一的乐趣,就是靠着炫耀别人的痛苦,来填补自己内心的空虚。
崔健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攥住了苏晚晴的手腕,将她从凳子上粗暴的拖拽了起来。
“无聊?”
“你竟敢说朕无聊?”
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嘶吼。
“你以为你躲在这个乌龟壳里,种种菜,念念经,就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你以为,你不看,不听,不恨,就能超脱了吗?”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这个女人,竟然在他的面前,修出了一个独立于他掌控之外的小世界!
他不能容忍!
绝对不能容忍!
他要把她这个乌龟壳,狠狠的砸碎!
“很好!”
崔健死死的盯着她那双平静的眼睛,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狰狞。
“你不是喜欢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吗?”
“朕今天,就偏要把你拖出来!”
“拖出来,亲眼看看!你曾经守护的那个世界,是如何在朕的脚下,哀嚎,呻吟,变成一片废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