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辑《寻魔》的母带在最后一道精细的母带处理工序中封存,标志着长达数月、倾注了沈遂之和整个团队无数心血的音乐工程终于告一段落。录音棚里紧绷到极致的气氛稍稍松弛,工作人员们互相击掌,脸上带着疲惫却满足的笑容。宋柯摩挲着那张象征着最终成果的数据光盘,眼中闪烁着商人见到绝世珍宝般的炽热光芒,已经开始在脑海中飞速规划着铺天盖地的宣传攻势、震撼的首发仪式、以及如何将这张注定不凡的专辑推向市场的各个角落。
然而,作为这一切核心的沈遂之,却在完成最后一句《难却》的戏腔收音后,近乎决绝地,将自己从这场即将到来的、属于音乐的狂欢中抽离了出来。他甚至没有参与后续的任何总结会议,只在离开前对宋柯丢下一句:“宣发的事,全权交给公司。怎么弄,你定。我不管了。”
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仿佛那张凝聚了他复杂情感与艺术野心的专辑,一旦完成,便与他当下的生命状态切断了最直接的联系。它成了一个被精心铸造出的“物”,将被投放到市场,接受检阅,引发回响,但那都是“之后”的事。而“现在”,他有更紧迫、更黑暗、也更消耗心神的事情要去面对。
他需要立刻把自己扔进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熔炉——克里斯托弗·诺兰的《蝙蝠侠:黑暗骑士》剧组,那个名为“小丑”的、需要他彻底燃烧甚至可能灼伤灵魂的角色。
行程早已安排好,几乎是专辑杀青的次日,他就带着最简单的行李,奔赴位于芝加哥等地的影片主要训练场和取景地。临行前,太和麦田和“遂光传媒”考虑到他接下来长达数月、高强度且环境复杂的海外拍摄,认为他需要一个专门的生活助理来处理琐事,保障最基本的生活需求,让他能心无旁骛地投入角色。
沈遂之起初是拒绝的。他习惯了独来独往,尤其在需要深度沉浸角色的时候,更不喜欢有生人在侧。但宋柯和公司负责人极力劝说,列举了种种实际困难:语言沟通(虽然沈遂之英语不错,但涉及大量专业术语和当地事务)、生活安排(寻找合口味的食物、协调住宿出行)、与剧组各方的日常对接、乃至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这些琐碎却必要的事情,的确会分散他宝贵的精力。
沈遂之权衡再三,终于松口:“找一个吧。话少,机灵,别打扰我。”
公司效率很高,很快便物色到了人选。当新助理被带到沈遂之面前做最后确认时,他抬眼打量了一下。
是个很年轻的女孩,看起来二十出头,穿着朴素甚至有些土气的运动套装,背着一个大大的双肩包。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张脸——圆圆的,带着点未褪尽的婴儿肥,眼睛很大,眼神里透着一种涉世未深的清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与茫然。她不像圈内那些八面玲珑、妆容精致的助理,反而更像一个刚刚走出校园、对未来充满懵懂期待的邻家小妹。
“沈、沈老师好,我、我叫赵丽颖。”女孩有些结巴地自我介绍,声音细细的,带着点口音。
沈遂之“嗯”了一声,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不到两秒,便移开了。他对助理的长相、背景并无兴趣,只要符合“话少、机灵、不打扰”的基本要求就行。不过,这女孩看起来实在不像“机灵”的样子,倒有点……傻乎乎的。
“英语怎么样?”沈遂之问了个实际问题。要在美国剧组长期待,语言是基础。
赵丽颖的脸一下子涨红了,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声音更小了:“……不、不太好。在学校学过一点,但……不太会说。”
沈遂之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语言不通,这在美国剧组几乎是寸步难行。公司怎么会招这样的人?但他此刻无心深究,也懒得再换人,行程紧迫。
“尽快学。”他只淡淡说了三个字,算是默许,“到了那边,基本的沟通必须会。其他事情,听安排,少说话,多看多记。”
“是,是!沈老师,我一定努力学!”赵丽颖连忙点头,圆圆的脸上一副如蒙大赦又重任在肩的表情。
交代完这最简单的几点,沈遂之便不再看她,转身去检查自己的行李。对他而言,这个名叫赵丽颖的助理,只是一个为了方便而存在的“工具人”,一个需要尽快掌握基本技能以不给他添麻烦的“附属品”。他甚至没去细想,这样一个看起来憨憨的、英语都不利索的女孩,是怎么通过公司筛选的。
他当然不知道,赵丽颖怀揣着一个模糊的“明星梦”,从家乡来到北京,却在各大剧组和经纪公司之间碰了无数次壁,得到的不是客气的婉拒就是直白的否定。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盘算着是不是该回老家找个稳定工作时,一次极其偶然的机会(可能是某个远房亲戚在太和麦田做保洁时随口一提),她的资料被递到了正在为沈遂之紧急寻找生活助理的负责人桌上。负责人或许看中了她资料上写的“吃苦耐劳”、“性格单纯”(不易惹事),又或许只是当时实在没有更合适的人选,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她叫了过来。而沈遂之的“不过问”和行程紧迫,阴差阳错地让她通过了最后“面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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