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秋日,阳光透过别墅宽大的落地窗,将客厅分割成明暗交错的几何图形,却驱不散那份弥漫在空气中的、深入骨髓的冷意。距离济州岛那场风波已经过去数日,沈遂之在完成《雏菊》所有戏份后,第一时间飞回了北京。没有通知任何人,他直接回到了这里。
客厅里异常整洁,甚至显得有些空旷。高圆圆穿着素净的家居服,坐在沙发中央,背脊挺直,怀里没有抱着悦悦——孩子被高母暂时带到了楼上卧室。她面前摆着两杯早已凉透的清茶。听到开门和脚步声,她没有抬头,只是静静地看着茶几上某处虚无的点。
沈遂之风尘仆仆,行李箱还立在门边。他走到她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没有寒暄,也无需寒暄。空气中凝结的沉重,比任何言语都更能说明问题。他看着她,试图从她平静无波的侧脸上,找出愤怒、悲伤或者哪怕一丝波动的痕迹,但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种近乎透明的、冰冷的疏离。
长久的沉默,几乎要让人以为时间已经停止。
终于,高圆圆缓缓抬起了眼眸。那双曾经盛满温柔、依赖、后来添了母性光辉的眼睛,此刻却像两口结了薄冰的古井,幽深,平静,看不出底下是寒流还是死水。她的目光落在沈遂之脸上,没有任何躲闪,声音清晰,冷静,甚至带着一种打磨过的、不带任何情绪的平直:
“遂之,”她叫他的名字,不再是亲昵的“遂之”,也没有了之前的“沈遂之哥哥”或任何带有感**彩的称呼,只是一个简单的、中性的指代,“我想了几天。我们……可能不太适合在一起。”
话语落下,客厅里连空气流动的声音似乎都消失了。
沈遂之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但面色没有丝毫改变。两世为人,无数次在命运的陡坡上独自攀爬,早已磨砺出他面对任何猝不及防打击时,近乎本能的镇定与内核的稳固。他没有立刻反驳,没有激动,甚至没有露出太多惊讶的表情。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深邃,像是在等她说完,也像是在迅速消化这句话背后所有的含义。
“你考虑好了吗?”他问,声音同样平静,甚至听不出什么波澜,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个普通的决定。
“我不是怀疑你的解释。”高圆圆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目光微微移开,投向窗外被阳光照得发亮的草坪,声音低了一些,却依旧平稳,“那晚在济州岛,你说孙艺珍很快就走了,你们什么都没发生。我……相信你。” 她停顿了一下,那短暂的静默里,似乎有极其细微的、被强行压制住的颤抖,“我只是……害怕。”
她终于说出了这两个字。不是愤怒,不是怨恨,而是“害怕”。害怕什么?害怕娱乐圈永无止境的诱惑与陷阱?害怕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冒出来的“孙艺珍”或其他人?害怕自己和孩子永远要活在这种突如其来的绯闻风暴和信任考验的阴影下?还是害怕他这份“好”,这份“用心”,最终敌不过现实的重重压力和纷扰?她没说,但沈遂之听懂了。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窗外的光影都似乎移动了一寸。他没有去辩解“我不会让你再害怕”,也没有给出任何承诺。有些恐惧,不是靠语言就能驱散的,尤其是在裂痕已经产生之后。
“悦悦怎么办?”他终于开口,问出了一个现实而尖锐的问题。这是他此刻最深的牵挂,也是将他们两人紧紧联系在一起的、无法切割的纽带。
高圆圆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但声音依旧维持着那种令人心慌的冷静:“我带着。就和……陈坤一样。”她举了一个圈内众所周知的例子,“不对外说她父亲是谁就行了。我会保护好她。”
她似乎以为他问的是孩子抚养权和未来的公开问题,给出了一个看似周全、实则将两人关系推向更彻底分离的解决方案。她甚至已经开始规划如何像单身母亲一样,独立抚养孩子,并将他从这个画面中“技术性”地隐去。
沈遂之看着她。她的冷静,她的“规划”,她的“不麻烦你”,像一根根细小的针,扎在他心上。她没有理解,他问“悦悦怎么办”,不仅仅是在问抚养权,更是在问:我们之间,这个因孩子而存在的家,怎么办?我们共同的责任和未来,怎么办?
但见她并未领会,或者说,领会了但选择了另一条路,沈遂之也不再增补那些儿女情长的、试图挽回的废话。他的骄傲,他的经历,不允许他死缠烂打,也不允许他将自己的情感**裸地摊开在对方已然关闭的心门之外。
“我倒是不怕公布,”他平静地回应,语气里听不出赌气,更像是一种就事论事的陈述,“只要不影响孩子和你就行。”
没有挽留,没有争执,没有互相指责。一场本该撕心裂肺的分手谈判,在两人异乎寻常的冷静与克制下,变得如同讨论一份即将到期的合约条款。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彬彬有礼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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