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的春天,来得鲁莽,风里还裹着去冬未化的寒气,但向阳的墙角,已有了茸茸的新绿。小沈阳(沈鹤)和沈春阳的婚礼,就定在这样一个有些清冷却又生机萌动的日子里。请柬早就印好了,大红底子烫着金,喜庆又带着点他们那个行当特有的、努力想显得“隆重”的用力感。
发请柬前,两人对着名单,对着那沓红纸,沉默了很久。亲戚、师兄弟、团里走得近的、这几年在二人转圈子里攒下点人情往来的,名字一个个写下。到了“沈遂之”三个字,笔尖悬在半空,怎么也落不下去。
炕桌上摊着最新的娱乐报纸,头版就是沈遂之出席某个国际音乐节的消息,照片上的他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眼神沉静,被一群金发碧眼的音乐人簇拥着,隔着粗糙的新闻纸,都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与他们截然不同的“星”光与距离。电视里偶尔闪过他的采访片段,谈的是音乐创作、艺术融合、国际视野,字眼儿都透着陌生。
“要不……算了吧?”沈春阳咬了咬嘴唇,声音轻轻的,“遂之哥现在……太不一样了。请了,人家来不来是一回事,来了,咱这地方,这排场……”她环顾着他们为结婚租下的、勉强算整齐但绝对称不上体面的小平房,院子里摆喜宴的棚子还是借的,塑料布被风吹得哗啦响。
小沈阳没吭声,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请柬光滑的边缘。他想起铁岭戏班通铺上的汗臭味,想起长春艺术团后台分吃一个烤红薯的时光,想起沈遂之沉默练功时绷紧的侧脸,也想起他离开长春去北京时,站台上那个越来越小的、挺得笔直的背影。他知道沈遂之不一样了,从他唱出《拯救》、从谷建芬收他为徒、从《新贵妃醉酒》横空出世、从周杰伦说出那句“喜欢”开始,就不一样了。那是云泥之别,是隔着电视屏幕和报纸都能感受到的天堑。
可那是遂之啊。是一起在泥里打过滚、一起被师父骂得狗血淋头、一起偷摸学流行歌、分享过最卑微的梦想和最多秘密的兄弟。哪怕后来路不同了,那份共过苦的情分,像钉在骨头里的钉子,生锈了,但还在。
“打吧。”小沈阳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声音有点干,“电话总得打一个。他来不来,是他的事。咱不请,是咱的事儿。不能让人说,咱沈鹤沈春阳结了婚,连告诉都不告诉一声老兄弟。”
电话拨过去的时候,小沈阳手心都是汗。彩铃是沈遂之自己的歌,《九张机》里那段最凄美的间奏,听得他心里更没底了。响了五六声,就在他几乎要挂断的时候,那边接了起来。
“喂?”是沈遂之的声音,比记忆里更低沉,更稳,背景音很安静,可能是在录音棚或者别的什么高级地方。
“喂……遂之,是、是我,沈鹤。”小沈阳舌头有点打结,“没、没打扰你吧?”
“沈鹤?”电话那头顿了一下,随即语气明显温和放松下来,“没有。什么事?”
“就、就是……我跟春阳,要结婚了。下个月初六,在老家这边……”小沈阳磕磕巴巴地把时间地点说了,声音越来越低,“知道你忙,肯定没空,就是……告诉你一声,喜事儿……”
他等着那边客气地恭喜,然后也许会说托人带份礼金,或者干脆委婉地表示抽不开身。他甚至连怎么接话都想好了。
然而,沈遂之几乎没有停顿,声音清晰而平稳地传过来:“具体地址发我。初六是吧?我准时到。”
小沈阳愣住了,握着话筒,半天没反应过来。“啊?你、你真来啊?不用不用,你那么忙,我们这穷乡僻壤的……”
“地址。”沈遂之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置疑,“兄弟结婚,我能不到场?”
挂了电话,小沈阳还有点懵,对着沈春阳重复:“他说……他来。准时到。”
沈春阳也愣住了,眼圈却悄悄红了。
婚礼那天,天气意外地好。阳光亮堂堂地照着贴满红喜字的小院,棚子下摆开了十几桌,来的多是亲朋旧故,喧哗热闹,带着东北农村喜事特有的质朴与酣畅。小沈阳穿着不合身的西装,沈春阳穿着租来的、略显廉价的婚纱,脸上是紧张又幸福的红晕。
当那辆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黑色商务车,小心翼翼驶进村口土路,最终停在小院外时,整个场子都静了一瞬。车门打开,沈遂之走了下来。他穿着简单的黑色高领毛衣和深色长裤,外面罩了件款式低调的羊毛大衣,没戴墨镜,也没带助理保镖,就一个人。但他身上那股沉静的气场,和这张如今频繁出现在各种高端场合的脸,还是让所有认识或不认识他的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小沈阳和沈春阳赶紧迎上去,激动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沈遂之看着他们,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先跟小沈阳用力拥抱了一下,又轻轻抱了抱沈春阳:“恭喜。嫂子,今天真漂亮。”他递上一个厚厚的红包,又拿出两个精致的丝绒盒子,是给新人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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