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辑名,最终定下了——《沈遂之》。
三个字,简单,直接,甚至有些“愣”。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故作高深的隐喻,就是他自己。这个名字,是在一次项目组内部讨论中,沈遂之自己提出来的。
当时,众人提出了不少备选:《跨界》、《寻根》、《新声》、《醉与殇》……每个都试图概括专辑的某种特质,但又似乎都隔着一层,不够贴切,或者过于刻意。
沈遂之沉默了许久,看着白板上那些名字,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摊开的手掌——这双手,四岁时鸡爪子般瘦弱,握过冰冷的窝头,也捏过繁复的兰花指;练功时磨出厚茧,弹琴时触碰过象牙键;在东北冻土上捧过雪,也在北京录音棚里扶过热得发烫的麦克风。
“就叫《沈遂之》吧。”他抬起头,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
众人一怔。宋柯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这张专辑里的歌,”沈遂之缓缓说道,目光扫过墙上那些曲目,“有改别人的,有自己写的;有像《新贵妃醉酒》那样热闹的,也有像《情儿殇》那样安静的;有想贴着时代脉搏跳一跳的,也有只想关起门来自己说说话的。它们好像哪一面都不是全部,但又好像哪一面都是我。凑在一起,就是我现在这个样子,沈遂之。”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坚定:“不用别的名字来定义它。它就是‘我’。听懂了,或者听不懂,喜欢,或者不喜欢,都是冲着我沈遂之这个人,这副嗓子,这点经历来的。行不行,也让市场,让听众,直接冲着‘沈遂之’这三个字来评判。”
会议室里安静了片刻。有人觉得太冒险,缺乏商业包装的吸引力;有人担心过于个人化,不利于传播。但宋柯的眼中却渐渐亮起了光。
“好!”宋柯一拍桌子,“就叫《沈遂之》!坦诚,自信,有担当!这张专辑,我们不做概念先行,不做标签捆绑,就做你沈遂之这个人,你的声音,你的音乐世界。听的就是你这个‘人’!”
一锤定音。
专辑名既定,宣传的齿轮开始加速转动。在2004年的语境下,互联网虽已兴起,但传统媒体,尤其是电台,依然是音乐推广不可或缺、甚至至关重要的一环。电台打歌,是预热、造势、建立初期听众缘的关键战役。
太和麦田的宣传团队迅速制定了详尽的打歌计划。首波主打,毫无悬念地锁定了最具话题性和颠覆性的《新贵妃醉酒》。这首歌的“破圈”潜力最大,其流行与京剧的跨界融合,足以在第一时间抓住所有听到它的人的耳朵,无论是惊讶、震撼、争议还是赞叹,都能迅速制造声量。
预热,从覆盖全国的几家核心音乐电台开始。宣传人员带着精心制作的《新贵妃醉酒》电台版(剪辑了最精华的片段,强化了副歌和京剧转换的冲击力),以及沈遂之的简短访谈录音、专辑概念介绍,开始了密集的拜访和沟通。
最初的反应,是惊讶与谨慎并存。
“沈遂之?唱《暗香》那个?新歌……京剧?流行歌里唱京剧?”某知名音乐电台的总监听完demo,眉毛挑得老高,“这……太冒险了吧?听众能接受吗?”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太和麦田的宣传经理不卑不亢,“《暗香》证明了他的声音感染力和艺术品味。《新贵妃醉酒》是要展示他独一无二的融合能力和胆识。这不是简单的噱头,是扎实的功底和创新的结合。宋柯老师亲自监制,品质绝对有保障。我们需要一个能引爆讨论的开端。”
说服工作并不轻松。但《暗香》累积的口碑、谷建芬弟子的光环、太和麦田在业内的信誉,以及《新贵妃醉酒》demo本身那无法忽视的震撼力,最终让几家核心电台松了口。他们同意在各自的黄金档音乐节目中进行“首播推荐”,并配合简短的艺人访谈和专辑信息口播。
预热悄然启动。没有大规模的媒体通稿,没有喧嚣的发布会,只有电波在城市的夜空和午后的空气中,悄然传递着一段奇异的旋律。
第一次电台首播,安排在某个工作日的晚间黄金档。沈遂之被要求待在公司的宣传中心,与团队一起守候收听。房间里气氛有些紧绷,只有收音机里传出主持人惯常的、略带磁性的声音。
“……接下来,要为大家强力推荐一首绝对会让你耳目一新的作品!来自歌手沈遂之,继《暗香》之后,带来的全新大胆尝试——《新贵妃醉酒》!据说这首歌融合了流行旋律与京剧唱腔,挑战性极大,但完成度惊人!准备好你的耳朵,一起来听!”
前奏响起,熟悉的电子音色与民族乐器交织。沈遂之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当他的声音出现,唱出“那一年的雪花飘落……”时,他仿佛能透过电波,感受到无数个收音机前,听众或疑惑、或好奇的表情。
然后,到了那个转换点。
收音机里,那把清越哀婉的京剧旦角声线毫无预兆地撕裂了之前的流行氛围——“爱恨就在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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