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麦田的创作室里,空气里漂浮的不再仅仅是咖啡和纸张的气味,更添了几分紧绷而兴奋的电流。随着《新贵妃醉酒》的惊艳落定和《情儿殇》的深沉压轴,沈遂之首张个人专辑的骨骼已然确立。但这还不够,一张成功的专辑需要血肉,需要呼吸,需要在保持独特艺术人格的同时,也与更广阔的时代脉搏有所呼应。宋柯和项目组的目标很明确:在确保沈遂之音乐特质的前提下,巧妙嵌入2004年正在或即将流行的音乐元素,让这张专辑既是沈遂之个人世界的完整呈现,又不失为一张能在当下市场引发共鸣、甚至引领部分潮流的“小说”般的音乐作品。
“小说专辑”的概念被正式提出。不再仅仅是歌曲的堆砌,而是试图通过曲目顺序、风格编排、情绪递进,构建一个起承转合、有血有肉的听觉叙事。沈遂之是这部“小说”绝对的主角,他的声音、他的故事、他的融合实验是贯穿始终的主线。
收歌工作进入了最后也是最关键的冲刺阶段。方向更加聚焦:除了继续挖掘能与沈遂之特质碰撞出火花的原创作品外,也开始有意识地筛选、甚至定向邀请创作符合2004年流行趋势,但又具备改编空间和深度潜力的歌曲。
2004年的华语乐坛,正处于一个承前启后的活跃期。周杰伦的“中国风”R&B方兴未艾,以其独特的咬字、古典意象与西方节奏的融合,深刻影响着年轻听众;以刀郎为代表的“西域风”或“土嗨”情歌,凭借其直白的情感和朗朗上口的旋律,在基层市场异军突起;网络歌曲开始崭露头角,其草根性和传播速度不容小觑;同时,抒情摇滚、成人抒情(Adult Contemporary)等风格依然拥有稳定的受众。偶像剧OST(原声带)持续造星,影视与音乐的联动愈发紧密。
宋柯和沈遂之泡在试听室里,面对海量的demo和已成型的流行热单,进行着精密的筛选与拆解。
“这首,旋律线有周氏中国风的影子,但编曲太满,歌词堆砌。”沈遂之指着一段demo说,“我们可以把节奏抽得更简洁,突出旋律本身的线条感,在我的演唱上,不用刻意模仿那种含糊的咬字,用更清晰的吐字和戏曲归韵的方式来处理某些转音,试试看能不能做出一种‘沈式中国风’的感觉。”
“刀郎那一路的,”宋柯点开另一首风格粗犷、情感炽烈的作品,“市场基础庞大,但直接唱容易流于俗套。关键在‘化用’。我们可以保留它旋律中那种直击人心的力量感,但在编曲上做文章,加入一些有质感的民族乐器铺底,削弱过于电子的廉价感。你的演唱,可以借鉴一点二人转或地方戏里那种‘喊’的劲儿,但要控制好,不能真喊,要‘喊’出技术,‘喊’出情感层次。”
他们也关注着正在打榜的新歌。一首旋律流畅、略带电子音效的都市情歌引起了注意。“这首歌的副歌记忆点很强,是典型的流行款。我们可以拿过来,但要做‘沈遂之化’的处理。主歌部分可以尝试用更内敛、更带叙事感的唱法,到了副歌,不追求单纯的高音轰炸,而是用更强的胸腔共鸣和情感投入去推动,或许可以加入一个类似戏曲‘擞音’的细节处理,让那个‘爆点’更有辨识度和质感。”
甚至,他们还将目光投向了某些颇具潜力的网络歌曲或独立音乐人的作品,看重其中未经雕琢的真诚和独特的视角。“这首,歌词很有意思,写北漂的孤独,很真实。旋律简单,正好给我们留出改编空间。我们可以把它做得更‘氛围化’,用一些环境音采样,比如北京胡同的风声、地铁站的广播,搭配简约的钢琴和合成器音色,你的演唱要尽量‘白’,去除技巧感,就像深夜一个人的喃喃自语。”
沈遂之在这个过程中,扮演着越来越主动的角色。他不仅是一名演唱者,更像是一位参与创作的“声音建筑师”。他会对收来的歌曲提出具体的修改意见,甚至亲自上手,在电子琴或电脑上尝试一些改编的动机。他强大的乐感(部分得益于戏曲曲牌训练的千变万化)和对自身声音特质的清晰认知,让他的建议往往能切中要害。
同时,他也没有放弃自己的创作。除了《情儿殇》这样的完全私人表达,他也开始尝试创作一些更具“外向性”、能与收来的歌曲形成呼应的作品。一首融合了东北“蹦蹦戏”节奏与电子节拍、探讨传统手艺在现代社会失落的《老腔》,初现雏形;一首以戏曲念白穿插、表达现代都市人际疏离的《对面不识》,也在反复打磨。
每一首确定收入的歌曲,无论是外收的还是自创的,都被置于“小说专辑”的整体框架下审视。哪一首适合作为开篇,奠定基调?哪一首应该在情绪**时出现?哪一首需要承担承上启下的过渡功能?《新贵妃醉酒》的戏剧性爆发放在哪个位置能最大化效果?《情儿殇》的深沉内省又该如何安置,才能不打断叙事流,反而加深情感厚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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