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辑《沈遂之》在2004年末的华语乐坛,投下了一颗分量远超预期的炸弹。
预热阶段《新贵妃醉酒》引发的争议与惊叹,在完整专辑发布后,迅速转化为席卷性的口碑与销量狂潮。电台打歌从预热变成了霸榜,各大音乐节目争相播放专辑中的不同曲目;音像店的柜台最显眼处,堆满了《沈遂之》的CD,封面是沈遂之一张眼神沉静、略带疏离感的黑白侧脸;街头巷尾,从音像店飘出的《新贵妃醉酒》京剧唱段,与商场里循环的《九张机》(专辑中一首融合了宋词意境与现代 ballad 的凄美情歌)、《老腔》的粗粝呐喊交织,共同构成了那年冬天独特的背景音。
乐评人不再仅仅讨论“跨界”的噱头,而是开始深入剖析这张专辑在音乐性上的完整与成熟。《新贵妃醉酒》的颠覆性毋庸置疑;《情儿殇》的自省深度令人动容;而被许多人私下里评为“遗珠”的《九张机》,以其精巧的旋律、充满古典文学美感的歌词和沈遂之克制而深情的演绎,赢得了极高的专业评价。专辑的整体性——“小说专辑”的叙事感、传统与现代元素自然而非生硬的交融、沈遂之声音表现力的惊人宽度——都被反复提及和赞誉。
销量数字节节攀升,迅速突破白金。商演和代言邀请的价格水涨船高,且开始出现真正有分量的品牌。媒体追访不断,“沈遂之”这个名字不再仅仅是音乐版块的关键词,开始出现在娱乐头条和文化版面。他二十岁的年纪与作品呈现出的惊人成熟度,形成了极具话题性的反差。
大江南北,许多人的随身听、CD机里,开始循环这张名为《沈遂之》的专辑。他的粉丝群体迅速扩大,不再局限于原先因《暗香》而关注他的听众,更吸引了大量被其独特风格、扎实唱功和专辑整体艺术气质所折服的乐迷。他成了“有品质”、“有想法”、“不一样”的代名词。
然而,真正将沈遂之推向一个全新高度,甚至在某种程度上“盖章认证”其业内地位的,是一个远在台湾、看似毫不相干的采访。
彼时的周杰伦,已是华语乐坛无可争议的、最具创造力和影响力的天王巨星。他的音乐颠覆传统,引领潮流,拥趸无数。他个性鲜明,在采访中往往惜字如金,对于评价其他歌手,尤其是大陆歌手,向来谨慎,甚至有些不屑置评。
在一次为新专辑《七里香》宣传的例行采访中,有记者照例尝试性地问起他对大陆乐坛的看法,是否有比较欣赏的歌手。这原本是个容易打太极或直接略过的问题。周杰伦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扶手,似乎在走神。记者已经不抱期望,准备换下一个问题。
就在这时,周杰伦忽然抬起头,对着镜头,用他那标志性的、略带含糊却清晰的国语,没什么表情地说了一句:
“我挺喜欢沈遂之的。”
记者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周杰伦似乎也没打算多做解释,但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这次语气里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属于音乐人之间的那种纯粹欣赏:“他专辑里面有首歌叫《九张机》,”他微微偏了下头,像是在回忆旋律,“太美了。”
说完,他便示意可以进行下一个问题了。
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却在采访片段流出后,引发了核爆级的效应!
“周杰伦盛赞大陆新人沈遂之!”
“杰伦钦点:《九张机》太美了!”
“天王认证!沈遂之的音乐品质获周杰伦高度肯定!”
类似的标题瞬间攻占了各大娱乐媒体的头条和网络论坛的热门位置。周杰伦的影响力是现象级的,他的一个简单认可,其分量远超无数乐评人和奖项的叠加。尤其是,他提及的不是话题性最强的《新贵妃醉酒》,而是专辑中相对“静”和“深”的《九张机》,这无疑是对沈遂之音乐审美和创作(或演绎)细腻度的极高肯定,直指专业核心。
这就像一道从天而降的、最耀眼的聚光灯,彻底将沈遂之笼罩其中。
太和麦田的电话被打爆了,各路媒体、合作方、甚至之前有些犹豫的一线品牌,都蜂拥而至。沈遂之的知名度与商业价值,坐上了火箭。圈内人看他的眼光也彻底变了——如果说之前是“惊艳的新人”、“有潜力的实力派”,那么现在,周杰伦的这句“喜欢”,几乎等同于一道“顶级咖位潜力股”的隐形认证。
沈遂之本人,是在录音间歇,从宋柯那里得知这个消息的。宋柯拿着手机,脸上是无法抑制的激动和笑意,将新闻读给他听。
沈遂之正在喝水,闻言动作顿住了。水杯停在唇边,他眨了眨眼,似乎花了点时间消化这个信息。周杰伦……喜欢《九张机》?说“太美了”?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被顶级同行认可的、纯粹的喜悦和激动,那是一种超越了市场竞争的、关于音乐本身的共鸣带来的温暖。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更沉重的恍惚与压力。周杰伦的这句话,无疑将把他推向一个更高的、也更为灼热的焦点之下。从此,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在“周杰伦都欣赏的歌手”这个放大镜下检视。
他放下水杯,轻轻呼出一口气,对宋柯说:“周董……过誉了。”
语气平静,听不出太多波澜,但眼神深处,却有什么东西更加凝重,也更加明亮了。那是一种意识到自己真正站上了某个重要起跑线,前方道路既宽阔又险峻的肃然。
《九张机》的播放量和搜索量随之暴涨,许多人因为周杰伦这句话,重新去仔细聆听这首原本可能被《新贵妃醉酒》光芒掩盖的作品,继而更深地沉入《沈遂之》整张专辑的音乐世界。
沈遂之的名字,随着“周杰伦盛赞”这股东风,真正响彻了大江南北,穿透了不同的听众圈层。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凭借一张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充满野心与真诚的专辑,在华语乐坛的星图上,灼灼地刻下了属于自己的、再也无法被忽视的坐标。
爆红,已是现实。但属于沈遂之的乐章,显然才刚刚奏响最激昂的序曲。前方的道路,在铺天盖地的赞誉与聚光灯下,是更加漫长的跋涉,与更加严酷的试炼。而他,只是将耳机戴得更紧了些,转身,再次走进了录音棚。那里,有他唯一能够掌控,也唯一能够倚仗的——下一个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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